“咳咳咳……呸呸!嘎!摔死鸡爷了!这破传送阵,比坐过山车还刺激!”鸡哥晕头转向地从地上扑棱着翅膀爬起来,七彩羽毛沾满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堪,小脑袋晃来晃去,豆眼里全是金星。
“汪汪!蠢鸡!别嚎了!赶紧看看这是哪儿?黑爷我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黑爷低吼一声,壮硕的身躯却异常敏捷地翻身跃起,暗金色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迅速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鼻翼剧烈抽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可疑的气息。
王小仙也被那毫无征兆、又极其粗暴的传送摔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他强忍着眩晕和酸痛,第一时间挣扎着爬起,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忙扭头看向身侧。刚才传送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将苏清寒护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此刻,女子正蹙着秀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让人心疼,但比起之前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香消玉殒的模样,已然好了太多。赤阳朱果那磅礴而温和的至阳药力,正如同一股暖流,在她经脉中缓缓化开,顽强地修复着受损的心脉,中和着顽固的阴毒。
“师姐,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王小仙连忙凑近,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假装)颤抖。演戏要演全套,尤其是面对苏清寒这种心思玲珑的冰山美人。
苏清寒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了一口微凉而带着陈腐尘埃气息的空气,闭目凝神,仔细内视。体内那原本肆虐的烈阳火毒和蚀骨瘴气,此刻已被一股精纯温暖的至阳之力牢牢压制,并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净化、中和。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经脉依旧刺痛,心脉受损严重,无法动用太多灵力,但至少性命已然无忧,根基保住了,修为也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自行恢复。她再次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脸上写满“真诚”的王小仙。这个少年,言行举止透着股痞赖和滑头,满嘴跑火车,让人难以轻信,但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他似乎总有几分机智和……诡异的运气?方才若不是他胡搅蛮缠拖住墨渊,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激发了那看似随机的传送阵,此刻他们恐怕早已落入那幽冥殿少主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伤势暂时稳住了,需静养些时日。”苏清寒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山涧寒泉,但少了几分之前的虚弱无力,多了一丝沉稳。她挣扎着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坐直身体。王小仙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指尖将触未触到她的手臂,便迅速收回,脸上还配合地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关心”的腼腆(伪装)。分寸拿捏得极好。
苏清寒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行坐好,开始冷静地打量起所处的环境。身为圣女,她深知任何时候保持冷静和观察的重要性。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方形石室,约莫十丈见方,显得空旷而寂寥。四壁和穹顶都是由一种暗青色、质地异常坚硬的巨石垒砌而成,打磨得颇为平整,但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墙壁上刻满了大量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和无数难以辨认、结构奇特的符文,这些图案和文字散发出一股沧桑、久远甚至略带悲凉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被遗忘时代的秘密。石室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圆形石台,光滑如镜,上面空空如也,不知曾供奉何物。除此之外,整个石室空荡荡的,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和地面上积攒的厚厚灰尘,再无他物。空气虽然流通,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凉和潮湿感,并无憋闷之感,显然有隐蔽的通风口,但光线极其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上镶嵌的几颗早已失去大半灵光、只能散发出微弱惨淡荧光的月光石,将石室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压抑的昏暗中,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诡异。
“嘎?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看起来比刚才那密道还破!连个窗户都没有,像个豪华点的棺材!”鸡哥拍打着翅膀,试图抖掉满身的灰尘,嘴里抱怨个不停。
“汪!安静点,蠢鸡!黑爷我闻过了,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四面墙壁和地面都结实的很,神识也探不出去,有很强的禁制!我们好像……又被困住了!”黑爷快速在石室内转了一圈,用爪子和鼻子仔细检查了每一寸墙壁和地面,甚至仰头嗅了嗅穹顶,最终回到原地,狗脸上满是凝重。它嗅觉敏锐,能察觉到那些墙壁上蕴含的强大封印力量。
王小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他连忙走到最近的石壁旁,用手仔细抚摸敲打,触手冰凉坚硬,隐隐传来一股反震之力。他尝试将神识凝聚成线探出,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坚韧无比的墙壁,根本无法穿透分毫。这石壁的禁制,远比看起来要强大得多!
“完了完了,这下真玩脱了!刚摆脱墨渊那煞星,转头就进了个更结实的笼子!这叫什么事儿啊!”王小仙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演技浮夸,但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偷偷瞄向苏清寒。他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位重伤未愈的圣女,必须牢牢绑定这根“高枝”,至少在她恢复部分实力前,得让她觉得自己有用,或者……让她欠下足够多、甩都甩不掉的“人情债”。
苏清寒没有理会王小仙那套蹩脚的表演,她强忍着经脉中传来的隐隐刺痛,缓缓站起身,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到一面刻满壁画的石壁前。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灵光,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些模糊的刻痕,闭目凝神,仔细感应着其中可能残留的意念或能量波动。
“这些壁画……风格极其古老,记载的似乎是某种盛大而神秘的祭祀仪式……还有……周天星辰运转的轨迹……”苏清寒轻声自语,墨玉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这些符文的结构……也很奇特,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近代阵法流派,倒像是……上古某个隐世宗门的独特标记,似乎与星辰之力有关。”
她沿着石壁缓缓走动,清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审视着每一处细节。当她走到石室正对之前传送光门消失位置的那面主壁前时,脚步蓦然停下,目光猛地一凝!
这面墙壁上的壁画,与其他三面截然不同!它描绘的并非庄严肃穆的祭祀或玄奥的星轨,而是一场惨烈到极致、仿佛要毁灭天地般的宏大战争!无数身形模糊、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的身影在疯狂厮杀,神通光芒交织,法宝碎片横飞,天空破碎出巨大的裂痕,大地沉沦,岩浆奔涌!而在壁画靠近边缘的一角,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神秘、通体由某种莹白材质构筑、悬浮在破碎虚空之中、散发着柔和而永恒月辉的宫殿轮廓!那宫殿只是惊鸿一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悲伤?
“这是……上古仙魔大战的片段记载?那座宫殿……”苏清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呼吸也急促了一分。青玄宗的古老传承典籍最深处,似乎有过关于上古时期“月宫”的零星、语焉不详的记载,据说与宗门某位早已踏破虚空、飞升上界的祖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这地宫,竟与那传说中的月宫有关?
就在这时,王小仙也百无聊赖地凑了过来。他看不懂那些深奥晦涩的壁画和天书般的符文,但他的目光却被壁画下方,一处极其不起眼的、仿佛天然风化形成的细微石缝吸引住了。那石缝细如发丝,蜿蜒不足半尺,混杂在斑驳的壁画痕迹中,若非极其仔细地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但就在他目光扫过那石缝的瞬间,他丹田内那枚一直安静悬浮的因果道种,却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牵引感,目标直指那道石缝!
“咦?这里有道缝!好像不太一般!”王小仙装作偶然发现的样子,惊讶地蹲下身,用手指去抠那石缝。自然是纹丝不动。他眼珠一转,对正在研究壁画的鸡哥喊道:“鸡爷!别瞅那些鬼画符了!快过来看看,你这豆子眼最尖,看看这缝里是不是有啥猫腻?比如机关按钮什么的?”
鸡哥扑棱着飞过来,不满地嘎嘎叫:“嘎!你才豆子眼!鸡爷我这是慧眼!懂不懂?”它一边抱怨,一边还是将小脑袋凑近那石缝,豆眼瞪得溜圆,仔细看了半天,甚至还用翅膀尖捅了捅,最后沮丧道:“嘎!有个屁的机关!就是一道石头裂缝!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啥也感觉不到!估计是石头自己裂开的!”
王小仙却不死心,那道种的感应不会错。他想了想,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石缝。灵力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试图探入缝隙深处,却依旧被一股无形壁垒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