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废品收债
冰冷的海水舔舐着星尘熔岩巨梭幽暗的外壳，如同巨兽沉默的呼吸。灰暗的天幕低垂，铅云厚重，远处漂浮的冰山如同惨白的墓碑。梭内，劫后余生的死寂被压抑的喘息和金属疲劳的细微呻吟取代。
陆辰掌心那团混沌色的、如同微型星云般的光芒，缓缓笼罩住林薇血肉模糊的手腕。温暖而包容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剧痛。光芒中，深褐的地脉调和之力如同温润的溪流，抚平撕裂的伤口；银灰的星尘粒子精准地吞噬着坏死的组织；蓝白的秩序碎片引导着细胞重新排列；油脂的光泽则赋予新生组织柔韧的活性。暗红色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着，狰狞的伤口边缘迅速收口、结痂，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新痕。
“嘶…”林薇倒抽一口冷气，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被这温暖奇异的力量驱散了大半，但身体的虚弱感依旧沉重。她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腕，再抬头看向陆辰那张覆盖着宇宙纹理、平静无波的脸庞，眼神复杂。这力量…强大到令人心安，却也陌生得令人心悸。
“谢…谢谢。”林薇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颔首。他收回手掌，微型星云光芒散去。仿佛刚才那神迹般的治愈，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老板…老板娘没事了？”胖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破锣嗓子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希冀，“那…那强子哥呢？”他看向靠在舱壁上，熔岩身躯依旧因为背后伤口而微微颤抖的强子。那焦黑的孔洞边缘，深褐色的地脉纹路顽强地亮着，熔岩缓慢蠕动修复，但伤口深处那抹顽固的幽蓝抹除能量，如同毒刺般阻碍着愈合，每一次熔岩的流动都带来剧烈的痛苦。
陆辰的目光转向强子。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星辰的光芒微微流转，瞬间穿透强子熔岩化的身躯，精准地锁定了那缕如同跗骨之蛆的幽蓝能量。那是“归零之枪”的残余，带着绝对的抹除意志，与强子体内奔涌的地火之力格格不入，如同冰与火的永恒冲突。
“忍着。”陆辰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覆盖纹理的右手食指抬起，指尖一点混沌光芒凝聚，不再是温暖的星云，而是充满了冰冷的解析与精准的剥离意志！光芒化作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手术刀般的能量丝线，瞬间刺入强子后背那焦黑的伤口！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灼烧声！强子庞大的身躯猛地绷紧，熔金色的左眼中爆发出剧烈的痛苦光芒！覆盖着铠甲的拳头狠狠砸在星尘钢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痛哼，但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由熔岩蒸汽凝结的汗珠！
陆辰指尖的能量丝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伤口深处那缕幽蓝能量周围急速缠绕、解析！蓝白的秩序碎片光芒在丝线上流转，疯狂拆解着那抹除能量的结构逻辑！同时，一股强大而柔韧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镊子，死死“钳”住那缕幽蓝能量，将其与强子自身的熔岩血肉强行剥离！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灵魂深处剜肉！
几秒钟后，陆辰指尖猛地一挑！
嗤啦——！
一缕细如发丝、却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幽蓝能量，如同被钓起的毒蛇，被硬生生从强子的伤口深处剥离出来！它悬浮在陆辰指尖，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挣扎，试图侵蚀周围的一切！
【警告！高浓度湮灭余毒…结构不稳定…建议…立即销毁…】小铁清晰的电子音响起。
几乎在幽蓝能量被剥离的瞬间，强子后背那焦黑的孔洞如同解除了诅咒！深褐色的地脉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熔金色光芒！磅礴的地火之力再无阻碍，奔涌而入！熔岩如同沸腾的黄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修复着创伤！巨大的孔洞迅速缩小、弥合！几个呼吸之间，伤口便已消失不见，只在厚重古朴的熔岩铠甲上留下一个颜色稍深、如同熔铸疤痕的印记！
“呼——！”强子猛地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如同蒸汽机车释放压力！他挺直身躯，熔金色的眼眸中痛苦尽去，只剩下更加凝练、更加厚重的力量感！他仅剩的人类左眼看向陆辰，熔金火焰深处那抹暗褐纹路微微闪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重重地点了下头。
“卧槽！神了！”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眼镜推了推歪斜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陆辰指尖那缕扭动的幽蓝能量，充满了病态的探究欲。
老吴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了一丝。
孙一手则像看神仙一样看着陆辰，嘴里念叨着：“这手艺…兽医界的祖师爷都得磕头…”
陆辰没有理会众人。他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冰冷地盯着指尖那缕幽蓝毒蛇。这能量…不仅仅是伤害，更是追踪的烙印，是零号“火种清除”协议的延伸！
“油油。”陆辰冰冷的声音响起。
【唔…？】沉睡在林薇怀里的油油被唤醒，它那半透明的琥珀色身体光泽依旧微弱，但传递出的意识流清晰了一些，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爸爸…？】
“吃了它。”陆辰命令道，指尖将那缕疯狂扭动的幽蓝能量递向油油。
【坏…臭臭…】油油传递出嫌弃的意念，圆滚滚的身体缩了缩。那幽蓝能量散发出的冰冷抹除气息，让它本能地感到厌恶和一丝恐惧。
“调和它。”陆辰的声音不容置疑，“这是…‘废品’。”
【废品…？】油油那两团琥珀色的光点似乎亮了一下。这个词汇对它有着特殊的意义。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伸出一只小小的、由深褐色油脂构成的爪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缕幽蓝能量。
嗤——！
幽蓝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缠绕上油油的爪子！冰冷的抹除意志瞬间侵蚀！
【呀！痛！坏！】油油发出一声尖锐的意识流，身体的光泽瞬间黯淡！但它没有退缩！属于地脉调和之力的本能被激发！一股混乱却精纯的深褐色油脂能量从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如同粘稠的胶质，瞬间将那缕幽蓝能量包裹、吞噬！
咕噜噜…
油油的身体内部发出奇异的、如同消化般的声响。它圆滚滚的身体像吹气球般微微鼓胀了一下，体表的琥珀色光泽剧烈闪烁，深褐与幽蓝的光芒在其中疯狂冲突、撕咬！油油传递出极其痛苦的【撑…痛…坏坏…】意念，小小的身体在林薇怀里剧烈颤抖！
林薇心疼地抱紧它，却无能为力。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冷冷注视着。这是油油必须经历的淬炼。吞噬、调和这种级别的“废品”，是它成长的唯一路径。
几秒钟后，油油身体的鼓胀缓缓平复。闪烁的光芒也逐渐稳定下来。深褐色的油脂光泽重新占据主导，但其中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幽蓝色泽！如同琥珀中封存的一缕冰丝。它传递出的意念带着疲惫，却也多了一丝奇异的“韧性”：【暖暖…饱饱…坏坏…变…暖暖的一部分…？】
“很好。”陆辰收回目光。油油成功调和了这缕湮灭余毒，不仅无害，反而可能从中解析出“归零之枪”的部分特性。他摊开另一只手掌，那枚由纯粹熔金本源之力构成的、如同液态星辰般的微小钥匙悬浮其上，散发着磅礴的熔铸之力。
“坐标。”陆辰的目光投向老吴。
老吴立刻上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指向梭体前方那块巨大的熔岩“舷窗”外灰暗的海域。“根据熔炉坐标盘最后残留的牵引…结合强子对地脉的感应…东北偏东，距离…无法精确，但那里…有强烈的‘火种’信号干扰源！”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鹰，“很近！非常近！而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混乱的意志！”
火种信号干扰源？
血腥味？
混乱意志？
陆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微微转动。瞬间明白了老吴的意思——那是被零号“火种清除”协议诱导、正在猎杀他、或者正在被猎杀的…重生者！
“收债。”陆辰冰冷的声音在梭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第一笔。”
嗡——！！！
星尘熔岩巨梭尾部，那由混沌能量构成的巨大引擎瞬间点亮！深褐的地脉之力奔涌，银灰的星尘粒子推进，蓝白的秩序碎片精准导引！庞大的梭体如同苏醒的深海巨兽，排开冰冷的海水，朝着老吴指示的方向，无声而迅猛地潜航而去！速度之快，在水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由紊乱水流和微弱星尘光芒构成的尾迹。
梭内气氛瞬间紧绷！
胖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手在身上摸索着，最后只找到半块凝固的猪油，死死攥在手里当武器。
眼镜的手指再次在膝盖上敲打起来，这次是快速而精准的莫尔斯电码，似乎在计算着最佳干扰波段。
强子熔金色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着熔岩铠甲的拳锋紧握，后背那熔铸疤痕般的印记微微发烫。
老吴握紧了腰间的扳手，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下肌肉紧绷。
林薇将沉睡中体表带着一丝幽蓝光泽的油油小心地放在一堆柔软的帆布上，自己则挣扎着站起，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分析。她走到梭体一侧，手指抚摸着那些流动的蓝白秩序碎片纹路，似乎在尝试接入梭体的信息感知系统。
孙一手则很有自知之明地缩到了强子巨大的熔岩身躯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又好奇的眼睛。
巨梭如同潜行的猎鲨，在冰冷的海水中高速穿行。仅仅几分钟后，前方的海水被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焦糊味，透过梭体的过滤系统隐隐传来！
“减速！静默！”老吴低吼。
引擎的嗡鸣瞬间降至最低。星尘熔岩巨梭如同融入深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上浮。
熔岩“舷窗”外，景象触目惊心！
一艘体量中等的远洋货轮，此刻已化为人间地狱！船体被暴力撕裂开数个大洞，边缘的钢板扭曲翻卷，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甲板上遍布焦黑的爆炸痕迹和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几具穿着船员制服或安保服装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散落各处，死状凄惨！
而在货轮残骸的中心，一场血腥的猎杀正在上演！
猎手，是三个人。
一个身形高大如同铁塔，穿着沾满血污的破旧工装，剃着光头，脸上带着纵横交错的伤疤。他手里拎着一柄巨大的、沾满碎肉和脑浆的消防斧，正如同狂暴的犀牛般，追杀着一个穿着船长制服、腿被打断、在地上拼命爬行的中年男人。他每一步踏下，甲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死！都他妈给老子死！上辈子你们这些资本家吸老子的血！这辈子老子先收点利息！”
另一个则如同鬼魅，身材瘦小，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潜水服，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他行动无声无息，如同阴影般在货轮的残骸间穿梭。每一次闪现，手中那柄闪烁着幽蓝能量光芒的短刃都会精准地割开一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船员的喉咙！动作快如闪电，冷酷而高效。他的眼神透过面罩，冰冷得如同毒蛇。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货轮最高处、断裂的雷达基座上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
她穿着精致华贵的白色蕾丝连衣裙，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耀眼，编成复杂的发辫，上面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她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掉了漆的泰迪熊玩偶，小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纯真又残忍的好奇笑容。
然而，她脚下踩着的，却是一具被拧断了脖子、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尸体！尸体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女孩歪着头，看着下方血腥的屠杀，小巧的脚丫无意识地在那军官尸体的脸上碾了碾，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她怀里那个破旧的泰迪熊玩偶，一只纽扣眼睛诡异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奥拉夫叔叔真笨，”女孩清脆的童音在血腥的甲板上响起，带着一丝撒娇般的埋怨，却让人毛骨悚然，“连个玩具都保护不好。”她抬起小手，纤细的手指对着甲板上一台还在冒着电火花的船用通讯器残骸轻轻一点。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极其细微的幽蓝电弧从她指尖射出，瞬间没入那堆残骸！
轰！！！
那堆通讯器残骸如同被塞入了烈性炸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和恐怖的冲击波！爆炸的碎片如同致命的弹片，瞬间将附近几个正在抵抗的船员撕成了碎片！血肉横飞！
“呀！好玩！”女孩拍着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纯真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是…是‘挪威幽灵’！还有‘开膛手’杰森！那个女孩…是‘玩具公主’艾米莉亚！”眼镜仅剩一条腿的眼镜片后，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北欧重生者名单上的高危人物！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火种清除协议。”林薇的声音冰冷，手指在蓝白纹路上快速滑动，接入梭体的信息感知，“他们的意识被植入了老板的坐标和清除指令！他们是被诱导、被驱使的猎犬！这艘船…只是不幸挡在了他们追踪的路线上，或者…船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妈呀…那个小丫头…是魔鬼吗？”胖子看着那女孩纯真笑容下隐藏的残忍，感觉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