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硬碰硬。
刘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意,眼神恢复了冷静与深邃。他看向福伯,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福伯,父皇近日,是否依旧为北境粮草转运不畅而忧心?”
福伯愣了一下,虽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是。河套虽暂稳,但大军云集,每日消耗巨大,转运路途遥远,损耗颇多,陛下为此甚为焦心。”
“很好。”刘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太子兄长既然送我一份‘大礼’,我这个做弟弟的,岂能不有所‘回报’?”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一个既能化解眼前危机,敲打太子,又能为自己进一步争取利益的一石二鸟之计!
“福伯,你立刻去做几件事。”刘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第一,将我们查到的所有关于李宦官、平安扣、茶肆、马车的信息,不留痕迹地,‘送’到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瑾的耳朵里。记住,要不留痕迹,像是他手下小太监无意中发现的。”
王瑾是皇帝心腹,掌管司礼监,与太子并不和睦。信息到他那里,皇帝自然会知道。这既是一种告发,也是一种示威,告诉太子:我知道是你,也有能力查到你的尾巴!
“第二,”刘睿继续道,“让沈万三,将他最近利用商队,试验成功的那个‘分段接力、仓储中转’的粮草运输法,写成条陈,通过我们在户部新拉拢的那个员外郎,以他的名义递上去,就说是为解决北境粮草转运之困,苦思冥想所得。”
沈万三在经营商队时,为了提升效率,降低成本,设计了一套利用沿途货栈中转、分段运输、统一调度的物流方法,效果显着。此法若能用于军粮转运,必能大大减少损耗,提高效率。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功劳。
“第三,”刘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明日,我便去向父皇请安,并……自请禁足。”
“禁足?”福伯吃了一惊。
“没错。”刘睿冷笑,“就说我连日来苦思北境局势,偶感风寒,又受昨日……嗯,或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不适,需静养一段时日,闭门读书,暂不能为父皇分忧了。”
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自请禁足,既是示弱,降低太子的戒心和攻击性,同时那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点给皇帝和太子听的!他将下毒之事轻轻揭过,不追究,不吵闹,只以“养病”为由退一步。这份“懂事”和“委屈”,皇帝看在眼里,会如何想?太子那边,得知自己阴谋败露(通过王瑾那边传递的信息),又见刘睿并未发作,反而退让,又会如何?
这是以退为进!既避免了与太子的直接冲突,保全自身,又在皇帝心中种下了对太子不满和对自己怜惜的种子,同时还献上解决粮草难题的功劳,彰显自己的能力与胸怀!
福伯细细品味,眼中渐渐露出敬佩之色。殿下此计,深得权谋三昧,看似退让,实则步步为营,将危机化为了机遇!
“老奴……明白了!这就去办!”福伯躬身,匆匆离去安排。
刘睿独自坐在殿中,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目光幽远。
太子,你想用毒药将我扼杀在这深宫之中?我却要借此机会,让你投鼠忌器,更要让父皇看到,谁才是真正能为国分忧、忍辱负重的儿子。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他,不仅要活下来,还要一步步,拿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蛛网已然收束,猎手与猎物的角色,或许,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