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中没有武器,而是拖着、推着一些锈迹斑斑的工具——巨大的扳手、断裂的撬棍、甚至是半截铁镐。
他们似乎对近在咫尺的火车和车厢内可能的活人毫无兴趣,只是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用那些工具,徒劳地敲打着火车的车轮、底盘,或者清理着轨道上的积雪和碎石,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仿佛…他们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永远重复着某种工作的…幽灵工人?
“这…这是什么?”
于中(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惊骇地问,但此刻只有沉默。
“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在这里的…亡灵?”
赵七棋声音干涩,说出了众人心中那个毛骨悚然的猜测。
这些“工人”对光线和声音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他们的“工作”。
他们的存在,比张牙舞爪的丧尸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和寒意。
而杨斯城所说的“喘息声”也找到了来源——并非来自这些工人,而是从更远处的站台建筑深处,那黑暗的、仿佛巨兽口腔的入口内,隐隐传来。
低沉、杂乱,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饥饿感。
车站,并非空无一人。
它有着自己“忠诚”的、麻木的维护者,更深处,则栖息着未知的、危险的“居民”。
下车,意味着要面对这一切。
孙一空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同伴,扫过昏迷的李二狗和惊恐的小女孩,最后定格在窗外那些机械工作的“亡灵工人”和站台深处未知的黑暗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们不能留在车上等死。”
“整理所有能用的东西,做好近战准备。”
“我们下车。”
“下车。”
孙一空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沉重的涟漪。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些机械麻木的“亡灵工人”,站台深处未知的黑暗,以及风雪中隐约传来的低沉喘息,无不宣告着车外的世界绝非乐土。
但留在车上?
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再次启动、驶向另一个可能更加恐怖未知之地的列车?
或者等待着可能的能源耗尽,在寒冷和饥饿中慢慢死去?
不,他们别无选择。
“检查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孙一空再次下令,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三闰,想办法弄开车门!宇航,燕子,警戒所有窗口!斯城,继续监听外面的动静!其他人,收集一切可能有用的物资,尤其是御寒物品!”
命令一下,残存的队伍如同精密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尽管每个齿轮都带着裂痕和疲惫。
张三闰低吼一声,走到那扇锈死的车门旁,他放弃了拧动门阀,而是直接抡起了“裂地”双斧!
斧刃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劈砍在门锁和门轴连接处!
铛!
铛!
铛!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震耳欲聋!
火星四溅!
厚重的车门在张三闰蛮牛般的巨力劈砍下剧烈震颤,门锁处的金属开始扭曲、崩裂!
李宇航和燕子分别守住车厢前后方向的窗口,枪口(尽管弹药几乎告罄)警惕地指向外面那些依旧在机械工作的“工人”和站台深处的黑暗。
那些“工人”对车厢内巨大的动静依旧毫无反应,仿佛聋了一般,只是执着于他们那徒劳的“维护工作”。
杨斯城伏低身体,狼耳高频抖动,过滤着风雪声和金属敲击声,捕捉着更深处那些令人不安的“喘息”。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声音…变多了…也更近了…就在那个大门口里面…”
他指向站台尽头,那个如同巨兽之口般黑洞洞的候车大厅入口。
赵七棋和孙锦鲤快速翻找着之前撬开的货箱,找出几件相对厚实、虽然布满灰尘但还算完整的工装外套,分给众人御寒。
提午朝和毛凯则将最后一点急救用品和仅存的几块高能量压缩饼干小心收好。
秦小小紧紧跟在孙一空身边,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想抓住孙一空的战甲臂膀,寻求一丝安全感。
孙一空则将那个失去光芒、布满裂纹的铁皮盒子小心地塞进战甲的一个储物格里。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的李二狗,又看了看那个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张三闰劈砍车门的小女孩,心中沉重。
必须带着他们一起走。
砰!
咔嚓!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车门终于被张三闰硬生生劈开!
寒冷的空气瞬间裹挟着雪片倒灌而入,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