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双臂如同巨蟒般迅速合拢,将撞入怀中的孙一空和那个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软绵绵的身体死死箍住,稳定下来!
“拉!!!”
李宇航和燕子早已准备好,同时发力,肌肉绷紧,迅速回收连接在孙一空战甲上的安全绳!
杨斯城、李伟、王宇也立刻上前帮忙。
几人合力,迅速将抱在一起的三人从危险的边缘拉回到了车顶中央相对安全的区域。
“快!解开!看看二狗!”
孙一空忍着剧痛,急切地喊道。
张三闰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两人放下。
当众人看清李二狗此刻的模样时,所有人都仿佛被瞬间抽干了血液,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那…还能称之为一个人吗?
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大部分区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焦黑色,如同烧透的木炭,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碳化剥落,露出
冻伤、撕裂伤、灼伤、冲击伤…各种恐怖的伤势交织在一起,许多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胸腔内微微跳动、布满裂纹的内脏!
他的左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刚才撞击时骨折了。
脸上更是血肉模糊,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容貌,只有紧闭的双眼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血沫的呼吸,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离去。
唯有胸口正中,那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翠绿色光芒,还在顽强地、缓慢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不肯屈服的生命韧性。
“二狗!”
“狗哥!”
众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提午朝和毛凯几乎是扑过去的,他们的手在抖,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快!轻点!放平!小心他的骨头!”
提午朝几乎是吼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雪水。
两人以最快速度、却又极其轻柔地将李二狗放平在事先铺好的隔热毯上。
毛凯迅速剪开他身上那些早已和伤口黏连在一起的、烧得只剩碎布的衣物,露出
“强心剂!最大剂量!快!”
“止血凝胶!全部拿来!覆盖所有开放性伤口!”
“静脉通路!建立双通路!输注高能量营养液和血浆代用品!”
“骨骼固定板!快!他的左臂和右腿胫骨肯定是粉碎性骨折!”
“气管检查!确保通畅!”
提午朝语速极快,一条条指令发出,手却稳了下来,仿佛进入了某种忘我的职业状态。
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赤红的眼眶,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毛凯同样如此,配合默契,动作迅捷。
各种珍贵的药剂被迅速注入李二狗体内。
散发着寒气的止血凝胶被大量涂抹在那些可怕的伤口上,迅速形成保护膜。
骨折处被用简易夹板固定。
孙一空卸下战甲,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但他顾不上自己,死死盯着提午朝的动作,声音沙哑得可怕:
“怎么样?!老提!他怎么样?!”
提午朝手指快速而轻柔地检查着李二狗的颈动脉、瞳孔反应,额头冷汗密布,声音沉重得如同铅块: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心跳随时可能停止!呼吸衰竭!多处致命伤…内脏受损严重…特别是肺部…有穿刺伤…他的再生能力…完全停滞了…甚至…在反向抽取他的生命本源…现在全靠外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救他!提午朝!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孙一空低吼着,眼中布满了血丝,拳头攥得死紧。
“我在尽力!但他需要的不是命令,是奇迹!”
提午朝咬牙,将又一管淡金色的、散发着浓郁生命能量的药剂注入李二狗的静脉。
这是他们从那个神秘实验室带出来的最后保命物资之一。
赵七棋默默上前,枯瘦的手掌再次轻轻按在李二狗冰冷的额头上,那股温和醇厚、如同大地般沉凝的能量缓缓渡入,极其小心地护住他那如同蛛网般濒临破碎的心脉和意识核心。
孙锦鲤眼中含着泪,凝聚出最纯净、最柔和的水汽,如同无形的冰凉纱布,轻轻覆盖在李二狗体表那些最严重的灼伤处,缓解着那可怕的炎症反应。
秦小小蹲在一旁,紧紧握着那柄暗金色的“金”字匕首,指节发白。
匕首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暖的光晕,笼罩着李二狗,那光晕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李二狗原本极其痛苦的、微微抽搐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丝。
所有人都围在一旁,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药品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悲伤。
火车,对这节车厢顶上发生的生死救援毫不知情,依旧以其恒定而冷漠的节奏,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将后方那团象征毁灭与终结的火焰和战场远远抛离,坚定不移地驶入前方更加浓郁、更加未知的风雪黑暗之中。
车顶之上,寒风呼啸。
希望与绝望,生命与死亡,在这疾驰的钢铁巨兽背上,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激烈无比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