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台刺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胛骨被铁链穿透的剧痛。
李二狗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寒冷中沉浮,如同溺水者。
他拼尽全力挣扎,对抗着那不断将他拖向深渊的虚无。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一阵更为尖锐、更为具体的剧痛猛地刺穿了他的混沌!
是右臂!
有什么冰冷、坚硬、带着锈迹的金属锐器,正粗暴地刮擦着他臂弯内侧脆弱的皮肤,寻找着跳动的血管!
那触感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屠宰场般的熟练!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李二狗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他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又被粘稠的血痂分割。
但眼前的景象,依旧如同最深的梦魇,狠狠撞入他残存的意识!
耶稣·安德鲁那张枯槁、油腻的脸,近在咫尺!
灰败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绿贪婪的鬼火正死死锁定着他裸露的手臂。
神父手中握着的,不是针管,而是一支粗得惊人的金属注射器!
针筒足有成年人的小臂粗细,材质是暗沉污浊的合金,表面布满了可疑的暗红色锈迹和干涸的粘液。
针头更是狰狞,如同一根缩小版的破甲锥,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尖端还挂着几缕新鲜的、属于李二狗的血丝!
针筒内,灌满了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液体。
那液体并非静止,而是在粘稠的表象下缓慢地蠕动、翻滚,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其中挣扎、嘶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那些翻涌的黑色粘液中,竟不时浮现出一张张极其微小、扭曲变形、充满极致痛苦的人脸轮廓!
它们无声地张开嘴,似乎在发出永恒的哀嚎,随即又被翻涌的黑暗吞噬!
这哪里是药剂?分明是凝固的地狱!
“哦!我的上帝!”
神父看到李二狗睁眼,油腻的脸上非但没有意外,反而咧开一个极度愉悦的、如同发现宝藏般的扭曲笑容,露出参差不齐的灰黄牙齿,“你醒得正是时候!羔羊清醒着感受神的‘恩赐’,这份虔诚才够味啊!”
那笑容带着亵渎神圣的疯狂,如同魔鬼在圣坛前祷告!
“我操你大爷的!”
李二狗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身体的剧痛和眼前这超越人类想象的邪恶景象,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暴戾的火焰。
他猛地发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哗啦!
穿透肩胛和脚踝的粗大铁链瞬间绷紧,深深嵌入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更汹涌的鲜血!
身下的石台冰冷坚硬,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
神父爆发出一阵癫狂到极致的恐怖大笑。
那笑声如同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刮擦金属,尖锐、嘶哑、充满了非人的疯狂和绝对的掌控感,在充满血腥与腐朽气息的转化之间疯狂回荡,震得墙壁上那些搏动的暗红血管都似乎加快了蠕动的频率!
“挣扎吧!愤怒吧!多么鲜活的生命力!多么纯粹的灵魂能量!”
神父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李二狗的痛苦,“你打破了我成神的计划?不!孩子!你错了!”
他猛地俯身,枯槁的脸几乎要贴上李二狗的脸,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你是神赐予我的补偿!一个顶得上十个!百个!那些庸碌的灵魂碎片,怎及得上你这蕴含星辰之秘的完美容器?!”
“你什么意思?安德鲁!”
李二狗强迫自己冷静,紫瞳在血污下死死盯住神父,试图从他癫狂的话语中捕捉信息。
星辰之秘?
他知道了星图链?!
“意思?”
神父直起身,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粗大针筒里蠕动翻滚的黑色液体,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意思就是,游戏时间到了,亲爱的战士!既然你醒了,那就让我们玩点更有趣的,作为你正式加入寂静圣所前的小小…开胃菜?”
他无视了李二狗眼中燃烧的杀意,自顾自地用一种带着戏谑和残忍的语调说着。
李二狗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大脑在剧痛中高速运转。硬拼是死路一条,必须拖延!
他需要时间!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时间观察这鬼地方的破绽!
他看似被死死禁锢在石台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手腕被粗糙、带着铁锈的金属丝紧紧绞缠着,稍微用力,锋利的铁锈边缘就能割破皮肉,留下感染破伤风的致命隐患。
胸腹和大腿则被浸过油的粗麻绳捆绑,绳索深深勒入皮肉,但相比穿透骨头的铁链和背后的金属丝,这反而是束缚最弱的一环。
只要…只要能恢复一丝力量,只要能挣脱背后的致命束缚!
“呵呵,看来我们的战士不太喜欢说话?”
神父见李二狗沉默,枯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鸷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