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穹顶如同濒死的巨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核心能量柱刺目的白光膨胀到极限,如同即将炸裂的恒星,灼热的高温烤得空气扭曲变形,金属墙壁发出“滋滋”的熔化声。陆尘骨折的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死死盯着那毁灭的光柱,灰暗的眸子深处,那点守护者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不肯熄灭。
“老板!走啊!”爆熊被基因守卫巨爪死死按在地上,焦黑的胸膛剧烈起伏,嘶吼声带着血沫。
“大神…能量柱…临界值了…”叶灵儿在通讯器里的声音已被绝望的哽咽撕裂。
裁决和他的人马正狼狈地向主入口方向后撤,幽蓝色的能量束在混乱中胡乱扫射。基因守卫焦黑的身躯僵在原地,猩红的独眼第一次流露出近乎本能的恐惧,盯着那膨胀到极限的毁灭核心,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
时间,在毁灭的尖啸中仿佛凝固成冰冷的实体。
就在这死寂般的千钧一发——
“等等!…图谱…频率…不对!”叶灵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尖锐地穿透通讯器,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不是…不是紊乱!是…是它在…在‘呼唤’?!”
陆尘猛地侧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投向实验室深处临时搭建的检修平台。叶灵儿不知何时已扑到那个被炸得扭曲的微型控制台前,双手沾满灰烬和血污,正疯狂地在残破的键盘上敲击!她的屏幕上,无数狂乱跳动的猩红数据流如同癫狂的蛇群,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幽蓝的火焰,死死锁住屏幕一角——那里,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乱流淹没的、不断重复的脉冲信号,正以奇异的韵律闪烁着!
“李教授!您…您之前说‘生命之树’逆向编码…它的底层协议…是不是…是不是一种‘共鸣’?!”叶灵儿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几乎冒出火花,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刷新,“我…我看到了!在干扰层‘宇宙之钥’核心最原始的‘心跳’频率!就像…就像婴儿在寻找母亲的脉搏!”
倒地不起的李教授猛地呛咳出一口血沫,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什么?!…原始心跳?…灵儿!快!把那个频率调出来!那可能是…可能是‘普罗米修斯’计划埋下的…最后的‘锁孔’!”
“找到了!”叶灵儿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指在键盘上划出一道残影。屏幕上,那个微弱的脉冲信号被瞬间放大、锁定,转化为一段不断跳动的、极其复杂的基因图谱序列!它扭曲、缠绕,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生命本源的和谐韵律,与装置表面那些癫狂乱舞的图谱截然不同!它像一把钥匙的齿痕,静静等待着匹配的锁芯。
“就是它!原始‘生命之树’的…‘休眠序列’!”李教授挣扎着想爬起,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快!注入!用这个序列去‘安抚’它!覆盖掉‘创世计划’的…那该死的贪婪指令!”
“覆盖它!”叶灵儿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猛地按下回车键!
“嗡——!”
一道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拥有生命般,从残破的控制台端口激射而出!它并非毁灭性的能量束,而是一道凝练、纯粹、带着奇异生命韵律的光链!它无视了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归巢的游鱼,精准地、迅疾无比地刺向那根膨胀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的毁灭核心!
“吼——!”基因守卫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发出惊恐的嘶吼,焦黑的身体猛地后缩。
裁决仓皇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眼中贪婪的火焰瞬间被震惊取代:“那是什么?!”
“轰隆隆——!!!”
幽蓝色的光链,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刺”入了那根刺目亮白、狂暴脉动的能量柱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炫目光影。
只有一种…奇异的“沉寂”。
那根如同小太阳般膨胀、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亮白色能量柱,在蓝色光链刺入的瞬间,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所有狂暴的脉动、刺目的白光、撕裂空间的尖啸…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收缩”发生了。
能量柱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坍塌!刺目的亮白色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变回暗红,然后是深沉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紫色!它剧烈的嗡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带着疲惫感的叹息。那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如同巨兽终于沉沉睡去。
装置表面,那些扭曲癫狂、如同恶魔涂鸦的基因图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迅速黯淡、消散!冰冷的金属外壳重新显现,上面复杂的环形结构虽然布满裂痕,却不再流淌毁灭的能量。整个实验室,从濒临爆炸的炼狱,瞬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能量柱收缩时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