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走廊里此刻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不安混合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几十双眼睛,或担忧,或愤怒,或充满期待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
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护士站前,表情严肃,低声交谈。他们的资历显然非同一般,其中几位更是白发苍苍,胸前的听诊器和名牌都彰显着他们在医学界的显赫地位。他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顶级医学专家,为了徐老的病情齐聚一堂。
苏沐雪站在人群中,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她快步走向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陆尘,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陆尘依然穿着那件简单的黑色休闲服,神色平静,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陆先生,您来了。”苏沐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她指了指走廊深处,那里站着几位神色不善的老者,“几位京城来的专家已经到了。”
陆尘只是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走廊里的人群。他看到那些西装革履的家属,他们眼中布满了血丝,焦虑与疲惫写在脸上。也看到了那些医学专家,他们或皱眉沉思,或低声争执,显然对徐老的病情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响起,如同平地惊雷般打破了走廊里的沉闷气氛。
“苏主任,这位年轻人是谁?病人的情况如此危急,你带一个外人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的是一位年约七旬的老者,他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但此刻的脸上却写满了不悦。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胸前挂着一块“京城协和医院——张世昌”的铭牌。他就是京城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国医圣手张老,以其精湛的医术和耿直的脾气闻名。
张老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前,目光锐利地落在陆尘身上,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屑。他上下打量着陆尘,看到他一身休闲装,既没有白大褂,也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眼中轻蔑之色更甚。
苏沐雪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张老,这位是陆先生。他的医术深不可测,之前徐老的病情……”
“医术深不可测?”张老冷笑一声,打断了苏沐雪的话,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苏主任,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们这么多专家在这里,都对徐老的病情束手无策,难道指望一个毛头小子来创造奇迹吗?这简直是对病人的不负责,对我们医学界的侮辱!”
他说话间,目光再次扫过陆尘,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周围的其他专家们也纷纷附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是啊,苏主任,这可不是儿戏。”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徐老的身份非同一般,我们必须慎之又慎。岂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插手?”
“就是,他有行医资格吗?有执业医师证吗?”另一位女专家语气尖锐,眼中充满了质疑,“在重症监护室这种地方,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病人的生命,可不能随意胡来!”
京城大佬的家属们也听到了这些对话,他们焦急的目光在陆尘和那些专家之间来回打量。虽然他们信任这些名医,但内心深处,对任何一丝希望都抱有渴望。然而,听到专家们如此强烈的质疑,他们看向陆尘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带着一丝警惕和不确定。
陆尘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深邃,不发一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这些嘲讽和质疑都与他无关。他的沉着,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出,也让苏沐雪感到一丝心安。她知道,陆尘不是那种会被言语激怒的人。
“张老,各位专家,陆先生他……”苏沐雪还想解释,但张老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够了,苏主任!”张老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病人的情况,我们已经进行了最全面的评估。高烧不退,脏器衰竭,脉象虚浮,命悬一线。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复合型病症,现代医学已经竭尽所能。我们不能因为你一时的情急,就让一个外行在这里胡闹,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他特意强调了“外行”二字,目光再次挑衅地看向陆尘,似乎想从陆尘脸上看到一丝窘迫或愤怒。然而,陆尘依然平静如水,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监护室的玻璃窗上,透过玻璃,静静地观察着病床上的徐老。
“张老,您误会了。”苏沐雪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了几分,“陆先生并非外行。他曾……”
“曾什么曾?苏主任,你也是我们医学界的精英,怎么能如此轻信一个江湖骗子?”张老眉头紧锁,语气更加严厉,“我们讲究的是科学,是证据,是临床经验!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江湖把戏!你看看他,他有任何诊断工具吗?有任何检查报告吗?他能凭什么来治疗病人?凭他的年轻气盛吗?还是凭你的一面之词?”
张老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直刺苏沐雪的内心,也刺向了陆尘。周围的专家们也纷纷点头,显然对张老的观点深以为然。他们都是在医学领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专家,对这种“奇人异士”的说法向来嗤之以鼻。
“张老,您怎么能这么说!”苏沐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她上前一步,试图为陆尘辩护,“陆先生他……”
“苏主任!”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他的肩章上佩戴着两杠三星,显然是徐老的直系家属。他脸色铁青,目光扫过苏沐雪,又落在陆尘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信任和不耐烦,“我知道你关心我父亲的病情,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相信张老和各位专家的判断。请你,还有这位……陆先生,不要再打扰专家们讨论病情了。”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却不容忽视。家属的态度,无疑让张老和那些专家们更加理直气壮。
张老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转过身,背对着陆尘,仿佛陆尘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和其他几位专家围拢在一起,开始低声讨论起徐老的病情。
“根据最新的心电图和脑电图显示,徐老的各项指标仍在恶化。”一位专家拿着手中的报告,语气沉重,“虽然苏主任之前采取了一些紧急措施,但效果并不理想。现在看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维持生命体征,等待奇迹了。”
“奇迹?哼,医学上可没有奇迹!”张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只有精准的诊断和有效的治疗。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找出病因。我们之前怀疑是病毒感染,但各种检测都排除了。会不会是某种罕见的自身免疫疾病?”
“自身免疫疾病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已经做了全面的免疫学检查。”另一位专家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中毒。但中毒的种类太多,我们无法确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用着各种专业的医学术语,讨论着徐老的病情。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他们试图从各种角度分析病情,却始终无法触及病症的核心。
陆尘依然站在原地,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病床上安稳沉睡的徐老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穿透玻璃,穿透徐老的身体,洞悉他体内的一切。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专家们的讨论,也没有理会家属们质疑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