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漩涡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愣住了。本该是荒芜的秘境里,竟开满了桃花,粉白的花瓣落满青石路,空气里飘着甜腻的香气,与世界树旁的味道一模一样。“不对劲。”沈星河突然停住脚步,指尖捏碎张破邪符,符咒燃起的黑烟里竟浮现出张笑脸,“这是幻术!”
话音刚落,桃花突然开始枯萎,粉白的花瓣化作黑色的灰烬,青石路裂开道道缝隙,里面渗出黑色的粘液,粘液里爬着无数细小的虫子——正是药谷主说的“牵机引”。
时瑶怀里的星子突然跳下来,对着棵桃树狂吠。那桃树的树干上,竟嵌着张人脸,眉眼像极了林晚的母亲,嘴唇却裂到耳根,正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晚晚,来陪娘亲呀……”人脸的嘴巴开合着,树枝突然化作藤蔓,朝林晚缠过来。
楚尘挥剑斩断藤蔓,木剑碰到藤蔓的瞬间,藤蔓竟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团黑雾。“这不是老圣女的魂魄。”他护在林晚身前,剑身泛着的绿光越来越亮,“是怨灵用幻术变的。”
药谷主突然惊呼一声,他的药篓被只从地下伸出的手打翻,里面的解毒丹滚了满地,碰到黑色粘液就冒起白烟。“是噬灵阵的幻象!”他从怀里掏出颗金色的药丸,塞进时瑶嘴里,“这是‘清心丹’,能防幻术,丫头们都含着。”
林晚刚把清心丹放进嘴里,就听见远处传来铜铃声。那铃声急促而混乱,与鲛人少主说的传讯节奏完全不同。“海底入口出事了!”她掏出传讯螺,刚要吹响,却发现螺口被层黑雾堵住,黑雾里隐约有张银面具。
楚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挥剑劈开黑雾,螺口露出道细小的裂痕,裂痕里渗出黑色的血——与那昏迷少女舌下的药丸同色。“鲛人少主可能遇险了。”他握住林晚的手,木剑在地上划出道光痕,“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海底入口看看,你带着沈星河他们找阵眼。”
林晚刚要反对,却被他按住肩膀。“相信我。”楚尘的目光坚定,共生印记在他掌心亮得灼眼,“世界树的灵力会指引我们汇合,别让怨灵把桃林的幻象变成真的。”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桃花,那些花瓣突然腾空而起,化作道粉色的光墙,将她护在里面。
沈星河看着楚尘消失在漩涡口的背影,突然低声道:“那银面具不对劲。”他捡起片枯萎的桃花,花瓣上竟浮现出张人脸,与面具下的轮廓重合,“刚才幻术里的银面具,嘴角有颗痣,而真正的鲛人少主没有。”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初见时,银面具少主看向她玉佩的眼神,那时只觉得熟悉,此刻想来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你的意思是……”她指尖捏紧传讯螺,螺口的裂痕里,黑色的血正越渗越多。
时瑶怀里的星子突然朝着阵眼的方向狂吠,小狼崽的毛发根根竖起,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众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黑雾笼罩的阵眼中心,缓缓升起个祭坛,祭坛上绑着个人,银面具在黑雾里闪着冷光,正是鲛人少主。
而祭坛旁,站着个穿桃花裙的女子,她背对着众人,手里把玩着枚玉佩,正是林晚母亲当年送给师姐的那半块。“师妹,好久不见。”女子转身时,脸上带着与林晚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眼底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你终于来陪我了。”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得这张脸——在祈年殿的壁画上,在母亲的手记里,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噩兆中。这是她失踪了五十年的师姐,那个本该在往生秘境寻找灵泉的巫女,此刻却站在噬灵阵的祭坛旁,手里握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师姐的目光落在林晚腰间的玉佩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混着铜铃声和怨灵的嘶吼。“你以为母亲真的爱你吗?”她将手里的玉佩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她当年把往生秘境藏起来,根本不是为了巫族,是为了困住我!”
黑色的粘液从祭坛下涌出,将鲛人少主的长袍浸透。银面具下渗出鲜血,滴在祭坛的纹路里,那些纹路顿时亮起红光,与阵眼的漩涡连成一片。“噬灵阵要启动了!”沈星河甩出张符咒,符咒贴在祭坛上就燃起大火,却被黑色粘液瞬间浇灭,“师姐被怨灵附身了,得毁了阵眼才能救她!”
林晚看着祭坛上挣扎的银面具少主,又想起奔赴海底入口的楚尘,掌心的共生印记突然烫得惊人。她握紧木剑,桃花锦囊里的桃叶地图发出微光,指引着阵眼的薄弱点——那正是师姐脚下的位置,那里的黑色粘液里,正开出朵诡异的桃花,花瓣上爬满了细小的虫子。
“时瑶,用清心丹的药粉撒向桃花!”林晚的声音冷静下来,木剑在她手中化作道绿光,“沈星河,你去祭坛左侧破阵,那里的纹路是假的!”
当药粉撒向桃花的瞬间,那朵诡异的花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花瓣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花蕊,而是半块灵牌,上面刻着的“母”字被血浸透,正是林晚当年在密室里找到的那半块。
师姐看到灵牌的瞬间,眼底的黑色纹路突然褪去,露出片刻的清明。“师妹,快……毁了灵牌……”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在桃花裙里剧烈颤抖,“母亲的魂魄被怨灵困在里面,我……我控制不住……”
林晚的木剑停在半空。她看着师姐痛苦的脸,又看着祭坛上奄奄一息的银面具少主,掌心的共生印记突然与灵牌产生共鸣,世界树的灵力顺着根脉涌来,在她脚下凝成片粉色的花海——与母亲当年种的桃林一模一样。
“母亲说过,桃花能净化邪祟。”林晚的声音在花海中回荡,木剑上的绿光与花海的粉色交织,“师姐,别怕,我们一起带她回家。”她挥剑时,无数桃花瓣腾空而起,像场粉色的暴雨,朝着祭坛上的黑雾落去。
黑雾在桃花雨中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黑色的粘液开始蒸发,露出祭坛下的阵眼——那里没有怨灵,只有株枯萎的回魂草,草叶上的露珠,正化作母亲温柔的笑脸。
而此时的海底入口,楚尘正站在片黑色的海水前。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海螺壳,每个壳里都嵌着片桃花瓣,与林晚桃花锦囊里的一模一样。他握紧木剑,掌心的共生印记突然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那是与林晚血脉相连的痛,是她正在遇险的征兆。
“晚晚。”楚尘低声念着她的名字,转身跃入黑色的海水,木剑在身后划出道绿光,“等我。”
海水深处,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银面具在水底闪着冷光,嘴角的痣在黑雾里若隐若现,正对着他缓缓举起手,掌心握着半块玉佩,与林晚腰间的那半,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