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咸阳城外的密林里突然窜出五道黑影。为首者一身玄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正是扶苏。他指尖在唇边一竖,身后四人身形立刻定住,连呼吸都压到了最浅。
“左翼三丈,项营巡逻队,五步一哨。”扶苏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借着指缝漏出的气音传到同伴耳中。他手里捏着片刚从项营外围摸来的芦苇叶,叶尖泛着淡淡的硫磺味——那是项羽的亲兵营特有的记号,用来标记夜间布防范围。
身后的白川迅速从背囊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羊皮地图,借着月光展开。地图上用朱砂画着项营的布防图,刚劲的笔迹还带着墨迹的微潮——这是陈平傍晚才从项营后厨的老卒手里换回来的,那老卒拿了扶苏给的三两黄金,哆嗦着说清了项营西侧角门的换岗规律:“戍时三刻换哨,换哨时角门会虚掩弹指功夫,够一人侧身过。”
“记住,动作要像蛇。”扶苏最后检查了一遍四人的装备:改良后的连弩箭槽里嵌着五支淬了迷药的短箭,靴底的防滑钉泛着冷光,腰间的三棱刺比寻常匕首短三寸,却更锋利。他自己的背囊里还塞着个用油布裹紧的东西,沉甸甸的,是刚造好的“震天雷”——用硝石、硫磺和炭粉按新比例配的,比之前的威力大了三成。
白川突然拽了拽扶苏的衣角,朝斜前方努嘴。只见密林边缘的土路上,两个穿着楚军皮甲的巡逻兵正拄着矛打盹,头盔歪在一边,嘴里还哼着楚地的小调。
扶苏比了个“分”字,四人立刻分成两组。他自己猫着腰绕到巡逻兵身后,左臂突然圈住一人的脖颈,右手捂住嘴,膝盖同时顶向对方膝弯——这是特种兵的擒拿术,三招制敌,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另一边的白川也得手了,正拖着昏迷的巡逻兵往密林深处藏。
“换衣。”扶苏低喝一声,飞快扒下巡逻兵的皮甲。楚军的甲胄比秦军的沉,甲片摩擦声却小,他穿好后活动了下肩甲,对镜(片)照了照,连腰间的佩剑都换成了楚军的青铜剑。白川几人也已换装完毕,个个成了“楚军巡逻兵”。
“角门方向。”扶苏压着嗓子,率先踏上土路。
项营的营墙是夯土的,借着月光能看到墙头上插着的火把,每隔十步就有个哨兵。走到西侧角门时,扶苏看了眼怀表——那是他用机械原理改的铜制小玩意儿,指针正指在戍时三刻。
“来了。”白川低呼。
果然,角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穿着褐衣的老兵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正是换哨的空档。扶苏像道影子般滑了进去,白川三人紧随其后。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兵嘟囔:“这鬼天气,换个哨冻得骨头疼……”
营内比想象中热闹。帐篷间的通道上,不少士兵正围着篝火赌钱,骰子声、骂骂咧咧声混在一起。扶苏几人低着头,尽量往暗处走,甲胄上的铜环用布缠了,走路时几乎没声。
“左拐,粮草营在那边。”白川指着前方飘着“粮”字旗的帐篷群,鼻尖动了动,“有马粪味,应该还拴着运粮的马。”
扶苏突然停在一座帐篷后,帐篷里传来粗声粗气的争吵——是项羽的声音:“那扶苏小儿不过侥幸赢了几仗,真当我楚军怕他?明日我就带五千精锐,踏平他的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