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水汽氤氲之中。
朱棣在乾清宫内来回踱步,案头摊着几份奏报,最上面那份正是朱瞻基发来的,
字迹潦草,字里行间满是焦灼,详细陈述了青弋江洪峰肆虐、堤坝多处坍塌的危急状况。
他刚将奏报攥在手中,殿外便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两江急报,信鸽传书!”内侍捧着沾满泥水的竹筒跪伏在地。
朱棣快步上前,一把夺过竹筒,抽出里面的密信。
借着烛火,他逐字逐句地读着,当看到朱允炆提出的水库计划和以工代赈之法时,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
随即又被“贪污三万两”的字句勾起了怒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抓起密信旁那张草图,手指重重敲在“蓄水坝”的位置上,沉声道:“传旨!朱允炆所奏可行,
让他全权负责两江治水事宜,所需人力物力,各地官府务必配合,不得推诿!”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眼神凌厉如刀,“另外,即刻下令都察院,彻查青弋江治水专款贪腐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严惩,首犯……斩立决!”
内侍领旨退下,殿内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光影,映着朱棣沉郁的面容。
两日后,暴雨终于初歇,天空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青弋江畔却依旧一片狼藉,坍塌的堤坝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泞中,空气中弥漫着腐尸与淤泥混合的腥气,令人作呕。
朱瞻基穿着一身便服,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沿着残破的堤坝仔细查勘。
连日来,他亲自督战抢险,眼下虽雨停了,心却依旧悬着——
堤坝坍塌得太过蹊跷,多处原本该用巨石加固的地段,竟只用了些碎石和沙土填充。
正走着,靴底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件,埋在厚厚的淤泥之下。
他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用铁锹小心地挖开淤泥。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清理,半块青灰色的石碑露了出来,上面“宁国府督造”四个大字虽被淤泥覆盖,却依旧清晰可辨。
侍卫刚想将石碑搬开,却发现出来,
绸缎边缘还绣着精致的花纹,显然是上等货色,与这泥泞的堤坝格格不入。
“好,好得很!”朱瞻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脚踢在石碑上,溅起的泥水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去把宁国府知府和当涂县令给本王押来!今日定要问个明白!”
侍卫们领命而去,脚步踏在泥浆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日后,青弋江畔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刑场,刽子手身着红衣,手握鬼头刀,刀刃在血红的残阳下闪着森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