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外长江空自流…
五台县县衙后堂，县官王肃望着案头新绘的《水窖分布图》，烛火在羊皮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自朱允炆提出依山建窖，集雨储水的法子，短短月余，全县二十三个村落已落成二十座青石水窖。前日巡查时，白发老妪拉着他的手直抹泪：老爷，咱村自打洪武年间就没这么痛快喝过水！
父亲，朱公子又送来新物件了。王翠环捂着嘴笑着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个精巧的铁制物件。
王肃接过细看，只见巴掌大的弧形铁片厚度有佳。还有钉钉的挖槽，这是...马蹄铁？他皱眉，为何要在马掌上钉铁？他本来早就知道了，还明知故问。
朱公子说，山路崎岖易磨伤马蹄。王翠环脸颊泛红，昨日张猎户家的马试了，日行百里都不见跛脚。
“女儿你笑啥？”王县令问道。
“昨天翠环去永明大师那，看了一场戏，太好笑了！”
“戏？”“那个土豆宴苍茫大战...”
原来，王翠环听说永乐大帝来了，想目睹一下皇帝的风采...那个只留下身影的美女就是她...她话音未落，衙役突然闯入：大人！汉王朱高煦的人在矿
场闹事，打伤了三个窑工！
王肃猛地起身，官服下摆扫落案上茶盏。他抓起惊堂木正要出门，
却见王翠环已佩好短剑：女儿愿随父亲同去。望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他忽然想起朱允炆前日的话：为官者，守土安民方为正道。
矿场外围，朱高煦正举着马鞭抽打矿工。
说！朱允炆藏哪了？他的怒吼惊飞树梢寒鸦。
突然，数百个从山道两侧涌出，为首老者拄着拐杖颤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怎能欺负老百姓？
朱高煦冷笑，弯刀出鞘：就凭你们？刀锋正要劈下，却见人群中跃出数人，招式竟是军中格斗术。
王肃混在人群里，看着朱允炆亲自锻造的马蹄铁在月光下划出冷光——这些脚上，都套着特制的铁鞋，碎石在铁齿下迸溅如星。
混战中，王翠环瞅准时机，将一枚爆竹掷向朱高煦的马群。
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冲进山林，朱高煦险些被掀下马背。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痕，指着王肃嘶吼：好个五台县！等着...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官兵的号角声，他狠狠地一甩马鞭，带着残部仓皇离去。
当晚，朱允炆带着玄寂大师来到县衙。多谢大人相助。他将一坛细盐推上前，这是改良后的雪花盐，杂质已去九成。
王肃揭开坛盖，雪白的盐粒在灯下泛着微光，比官盐纯净百倍。
朱公子，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王肃突然压低声音，以公子之才，若能重登大宝...话未说完，朱允炆已笑着摇头：大人可知煮盐之法？火太旺则盐焦，火太弱则不成...”
朱允炆还在给王县令讲大道理：“治国亦如熬盐，过刚易折，过柔则废。他望向窗外明月，如今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便是圆满。
王肃沉默良久，忽然起身深深一揖：是老夫着相了。明日起，官盐铺只售公子的细盐，所得收益...就按您说的，四六分账。
一旁的王翠环悄悄握紧手中帕子，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更鼓声起，朱允炆告辞离去。
王肃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道：但愿这世道，能多些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