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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仙魔洞府与九局荒唐赌(1 / 2)

冰冷、死寂、却又浸透着无处不在的、仿佛来自远古星尘的微光。

江宅猛地睁开眼,没有预料中的坠落感,也没有被压缩的痛苦。他发现自己悬停着——或者说,站立在一片坚实却无法定义的“界面”之上。脚下,深渊漫步者号舰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投射”或“嵌印”在这片空间中,如同巨幅立体拼图上的一角。舰桥甲板的金属纹路、扭曲的座椅框架、主控台闪烁的能量节点…所有这些细节都清晰无比,但它们失去了原有的三维实体感,更像是空间本身“生长”出的、极度精密的全息浮雕,成为了这片奇异领域“地面”的一部分纹理。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怪陆离、时空错乱到令人思维凝滞的世界!

远处,一座通体由流光溢彩、剔透如最纯净冰晶构筑的宫殿群悬浮在一片平静无波的蔚蓝“湖面”之上。宫殿檐角飞翘,雕梁画栋,浓郁的、近乎实质化的乳白色仙灵之气如云似雾,缠绕其间,散发着洗涤灵魂的宁静与祥和——正是传说中仙家洞府的极致景象!

然而,就在这梦幻仙宫的正门前,却矗立着两尊高达百米、线条冷硬、充满未来工业美学的巨型人形机甲!它们外壳闪烁着幽蓝色的金属冷光,关节处以复杂的能量纹路连接,巨大的炮口沉默地指向唯一的入口通道。机甲脚下,并非仙草灵花,而是肆意生长的、流淌着微弱电弧的电缆和粗大的液态金属管道,深深地扎入下方那片构成“地基”的奇异物质之中。

那片“土壤”本身,就是空间扭曲的又一明证!江宅的目光落在其上,瞬间感到一种强烈的认知错乱。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里外同显性”——他并非依靠透视能力,而是这片物质本身的状态就强行将内外结构同时展现在观察者眼前。

表面是干涸、龟裂、呈现出深沉墨黑色的巨大板块,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邃沟壑,如同历经亿万年风霜、彻底失去生机的古老大地,散发着沉重、死寂的气息。

就在这黑色“地表”之下(或者说,与这地表视觉上完全重叠、无法分割),清晰无比地呈现着其“内部”构造——凝结成块状的暗红色土疙瘩、虬结盘绕却早已石化腐朽的粗壮植物根系、棱角分明的灰白色碎石子、甚至是一些半埋在土中、形状怪异、无法辨识材质的金属或矿物碎块……所有这些细节,都如同被最精密的解剖刀剖开展示,毫无保留地、同时地暴露在视野里。

这种内外结构的强行并置,没有过渡,没有层次渐变,就像是空间本身被粗暴地撕裂,将地壳的剖面图直接拼贴在它干燥的表皮上。

那些流淌着电弧的电缆和液态金属管道,就深深地刺入这片视觉混乱的“土壤”内部,仿佛在汲取着某种蕴藏其中的、混杂着死寂与未知能量的养分。

机甲、管线与这片里外同显的诡异“土壤”结合,形成了一种扎根于扭曲时空本身的、冰冷而充满破坏性的科技丛林。

“能动吗?离开这里!”李秀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率先从这片由舰桥构成的“地面”边缘小心地“跃”了下去。江宅等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的脚真正落在那片奇异的“湖”面时,才发现它并非液体,而是一种冰冷、坚硬、同时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弹性的透明物质。

更让江宅心头巨震的景象随之映入眼帘:就在他们身后几步之遥,深渊漫步者号那缩小了无数倍、却纤毫毕现保持着所有撞击损伤与能量灼痕的残骸轮廓,正以一种绝对静止的姿态,“锚定”在透明的“湖岸”边缘!它庞大舰体的倒影清晰地映在那片死寂的“湖面”下——不是水面倒影的晃动模糊,而像是沉入了凝固的琥珀,成为一块边缘锐利、细节分明的黑色墓碑。他们刚刚离开的“舰桥地面”,此刻清晰地成为这缩微残骸最上方的一部分结构。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奇异的变化发生了。一条由散发着微弱荧光、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立足的透明“湖面”上浮现出来。这条小径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星尘般的光芒,蜿蜒曲折,巧妙地穿过了前方那片由流淌着电弧的电缆丛林和粗大液态金属管道构成的、冰冷肃杀的“钢铁荆棘”地带,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两尊巨型机甲守卫的水晶宫大门。

小径两旁,并非寻常的花草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形态诡异、色泽妖艳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花朵”。它们的“花瓣”并非植物组织,而更像是凝固的、半透明的琉璃,内部却仿佛有液态的七彩星光在极其缓慢地流淌、旋转。这些琉璃花瓣呈现出扭曲的几何形态或难以名状的有机曲线,色彩饱和度极高,如同将最浓烈的颜料强行灌注进剔透的晶体之中。每一朵这样的“时光琉璃花”都散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灵魂深处感到莫名悸动的涟漪——那并非空气的震动,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微弱却清晰的“时光涟漪”,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封装着一小段凝固的岁月,或是通往时间裂隙的微小窗口。

仙气缥缈的水晶宫,冰冷肃杀的巨型机甲,扎根于扭曲时空的科技管线丛林,停泊在凝固湖岸的星舰墓碑,以及脚下这条通往未知、两旁盛开着妖异时光之花的荧光小径…这些本应存在于不同传说、不同纪元、不同物理法则之下的元素,此刻被强行糅合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超越所有理性认知、疯狂与秩序并存的超现实图景。空气中回荡着一种诡异的混合气息:清冽的草木芬芳、高压电离产生的刺鼻臭氧、古老金属锈蚀的尘埃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来自那些琉璃花朵的、难以言喻的“时间”本身的空洞气息。

“这他妈…简直像是童话和噩梦一起开的派对…”杰克喃喃道,声音在空旷诡异的“湖面”上显得有些微弱,他用力踩着脚下坚硬的透明物质,又警惕地看着两旁那些流淌着星光的妖花,满脸荒谬。

“是通道,也是陷阱。”李秀宁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那条荧光小径和尽头沉默的机甲守卫,“每一步都走在时空的裂隙边缘。那些花…别碰,它们散发的是时空本身的‘碎屑’。”她强大的灵觉在这些花朵周围感受到了更细微、更危险的时空褶皱。

林悦紧握着慈悲奶蜜石,翠绿色的柔和圣光在她周身萦绕得更加明亮,似乎在与两旁琉璃花散发的时光涟漪进行某种无声的对抗。

伊万的机械眼放射出高强度的扫描光束,处理器疯狂运转:“警告!确认已脱离飞船相位投影!当前立足点:高密度未知透明晶体。侦测到路径构成物:低能量级空间稳定荧光石。侦测到路径旁伴生植物…定义错误!超高维时空信息载体!极度危险!其散发的时空涟漪强度…足以扰动局部因果律!机甲守卫能量核心处于临界待激发状态!建议:沿路径谨慎移动,绝对禁止接触伴生花簇!路径终点…目标建筑能量读数…无法解析…极度混沌!”机械合成音因过载而尖锐。

众人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唯一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每一步踏在荧光石上,都仿佛踩在凝固的时间片段之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就在他们刚刚靠近那两尊沉默机甲,距离大门尚有百米之时——

嗡!前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水波荡开,一个身影凭空浮现,恰好挡在了小径中央,将他们与那扇巨大的、仿佛由整块星光水晶雕琢而成的宫门隔开。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样式古朴的青色道袍,衣袂随着无形的能量微风轻轻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然而,他头顶上歪歪斜斜戴着的那个巨大花环,瞬间将这仙气破坏殆尽!那花环由小径两旁那种诡异的七彩琉璃花编织而成,流光溢彩,散发着更加清晰的时光波动,绚烂得近乎妖异。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脸!左半边脸,眉头紧锁,嘴角向下撇着,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沿着皱纹流淌,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与沧桑。右半边脸,却是眉开眼笑,嘴角高高扬起,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神里闪烁着孩童般纯真的兴奋光芒。

哭与笑,悲与喜,两种极端情绪在分割线般清晰的脸颊中线两侧,完美共存,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和谐!

他赤着脚,悬空半尺漂浮着,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朵刚从花环上摘下来的琉璃花,那花朵在他指尖如同活物般扭动、变形。

“嘻嘻…呜呜…”一声混合着窃喜与悲泣的怪异声音从他口中吐出,语调飘忽不定,“不请自来的小虫子们…踩坏我的小花小草…呜呜…你们知道它们多辛苦才从上一个纪元熬过来的吗?嘻嘻…不过…好久没有新鲜玩意儿进来了…”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逐一扫过,那双分裂情绪的眼瞳,仿佛能穿透血肉骨骼,直视灵魂深处。当他的目光掠过林悦和她手中的慈悲奶蜜石时,左眼的悲伤似乎更深了一分,右眼的兴奋则更加闪烁。

“哦?”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指尖那朵扭动的琉璃花“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一缕七彩的流光逸散开去。“哈哈哈哈…呜呜呜…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们身上沾满了‘外面’那些小蝙蝠的口水味儿…嘻嘻嘻嘻…却能钻进我的‘时之花圃’…呜呜呜…是小花(他拍了拍头顶的花环)把你们叼回来的吗?”

江宅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脊椎一路窜上后脑勺!他瞬间明白了!小径两旁那些妖异的琉璃花,还有这人头顶花环的来源——那令他几乎葬身星海的噬时古菌风暴!源头就在这里!那些花,就是古菌的母体或者说……释放器!

遇到怨喙毕方是九死一生,掉进这个鬼地方,面对这个能操控时间古菌、精神明显严重分裂的恐怖存在,恐怕是十死无生!

“前…前辈,”江宅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我等无意闯入前辈洞府,实乃被虚空魔物追杀,迫不得已才借助一件古物遁入此地避祸,绝无冒犯之意。恳请前辈指明出路,我等立刻离开,绝不敢再打扰前辈清修!”

“离开?嘻嘻嘻…呜呜呜…”噬时尊者的表情瞬间变换,右脸的笑带着戏谑,左脸的悲苦更加浓郁,“进了我的时之花圃,沾染了小花的香气,你们的‘时间’就和我这园子里的花儿缠在一起啦…嘻嘻…想走?除非你们的花期比它们还长…呜呜呜…那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绝望的表情,忽然拍手跳了起来,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啊哈!有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呜呜…好久没人陪我玩了…嘻嘻!”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众人侧面的一块悬浮的二维水晶平台上,盘膝坐下,托着分裂表情的脸,兴致勃勃地宣布:“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们九个人,一个一个来,拿出你们最厉害的本事和我比试!嘻嘻…不是比打架哦…呜呜…打架多没意思…比你们那个‘小石头’带来的‘副作用’!越有趣、越离谱、越让我开心或者…呜呜…让我伤心…都好!”他指了指众人身上或携带的晶石。

“我赢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我玩到天荒地老…呜呜…直到时间尽头…嘻嘻!”

“你们赢了(他伸出五根手指,歪着头想了想),啊,九局五胜吧!平局算我赢!嘻嘻嘻嘻…呜呜呜…你们赢了,我就告诉你们怎么从那块破石板里出去!”

“怎么样?好玩吧?呜呜…陪我玩吧!”

留下来陪这个疯子到天荒地老?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江宅心思电转,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能操控时间古菌,居住在这种时空紊乱之地,其境界绝对远超他们认知的金骨境。比试武力?无异于蚍蜉撼树!比试晶石副作用?虽然同样凶险无比,但至少是他们唯一可能有一丝“胜算”的方向,毕竟副作用这东西,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充满了意外和…荒诞。

“好!”江宅咬牙,沉声应下,同时压低声音急促地对伙伴们说:“大家注意!千万别想着和他比力量!必输无疑!就比副作用!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失控怎么来!把他当个疯子观众就好!记住,保住意识底线,千万别彻底沉沦!”

肖华深呼吸,踏步上前。他面容沉静,眼神却有些茫然,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他闭上眼,全力催动演武证道石!温和的白光笼罩其身。

“醉拳…醉拳…”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开始摇晃,步伐踉跄。一拳挥出,软绵绵毫无力道。

“咦?下一招是什么?”他停下,挠头苦思,脸上写满困惑。片刻后,又仿佛想起什么,再次出拳,这次是猛虎掏心,但动作扭曲变形,变成了猴子偷桃般滑稽的姿态。

“不对…我是谁?”他动作再次停滞,眼神越发迷茫,演武证道石的光芒开始剧烈波动。

一套本该行云流水的醉拳,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动作遗忘、招式错乱、重心全失。打到后来,他甚至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名字…我叫…什么?肖…华?画…肖像画?”

噬时尊者看得津津有味,半边脸的泪水流得更凶,仿佛感同身受那遗忘的痛苦,半边脸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呜…我非我,拳非拳!遗忘尽头,我是谁?妙哉!妙哉!”他擦着笑出的眼泪(和悲伤的泪水),“此局,算你们赢!呜呜…忘不了啊…有些约定…不能忘…”

伊万的机械眼闪烁着狂热的粉红光。他猛地扑向小径旁一根矗立的、连接着无数管线的巨大金属圆柱。

“哦!ylove!yprecio!”他用充满咏叹调的、带着浓重战斗民族口音的通用语深情呼唤。冰冷的金属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柱子上,摩挲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万能的液态金属!你是如此冰冷!如此坚硬!如此可靠!我的爱人!让我用我的所有来温暖你!滋润你!”他张开机械嘴,试图去亲吻那粗糙的金属表面,发出“啧啧”的怪异声响,金属嘴唇甚至因此产生了细微的形变。

众人看得一阵恶寒,杰克捂住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啊!”

噬时尊者歪着头,左眼的悲伤似乎被这辣眼睛的一幕冲淡了些,右眼的好奇越来越浓。他身影一闪,出现在另一根相似的金属圆柱旁。

“嘻嘻嘻…金属爱人?”他怪笑一声,半边脸依旧悲苦,动作却比伊万更加狂野和…肉麻!他一把抱住圆柱,整张脸(都深深埋了进去,用力地蹭着,发出夸张的、类似吮吸果冻的声音:“啾啾啾~~吾之玄铁挚爱!汝之冰冷,乃亘古星尘之吻!汝之坚硬,是时光不朽的脊梁!呜呜…亿万年等待,只为此刻与你相拥!让吾之神魂,融入汝不朽之躯!”他一边“深情”告白,一边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缠绕着金属柱扭动,道袍翻飞,姿态之妖娆,情感之“真挚”,远超伊万数个维度!

伊万僵住了,他的金属恋情在对方这惊天动地的“表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噗!”塞拉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觉得无比恶心。

噬时尊者依依不舍(左脸流泪)地离开金属柱,对着伊万得意地昂起分裂的下巴:“嘻嘻嘻…懂了吗?这才叫爱!呜呜…刻骨铭心!此局,小家伙,你输了!”

伊万的机械脸一阵抽搐,颓然退回。

李秀宁面容冷峻上前一步。她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了赤诚血符石!一股灼热、几乎无法抗拒的“坦诚”意念瞬间冲垮了她的克制。她那双清冷的眸子直视噬时尊者,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你这故弄玄虚、装疯卖傻、脸皮比星舰装甲还厚的老疯子!要放人就痛快放,要杀人就干脆杀!玩这些无聊幼稚的把戏,除了显得你漫长生命的空虚无聊和低级趣味,还能证明什么?实力强很了不起吗?缩在这时空夹缝里,靠欺负误入此地的弱小者来找乐子,以此为消遣,可怜!可悲!可笑!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没品、最下作、最无聊透顶的神棍!”

她语速极快,字字诛心,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噬时尊者任何可能的痛点。她甚至还详细列举了对方分裂表情、花环审美、游戏规则的种种“低级”之处,骂得酣畅淋漓,气势如虹。

空气仿佛凝固了。塞拉脸色煞白,周素芬捂住了嘴,李白和肖华下意识后退半步。

杰克在心里疯狂呐喊:“姐!勇!真勇!但咱能别这么刚吗?!”

噬时尊者愣住了。他左脸的泪水奇迹般地止住了,右脸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混合成一种极度错愕的表情。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李秀宁,仿佛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撕掉了所有伪装。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雷霆震怒,挥手抹杀李秀宁时…“呵呵…呵呵呵…”噬时尊者忽然笑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分裂的哭笑,而是一种苍凉、复杂、带着无尽疲惫的苦笑。他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令时空本身凝固的浩瀚气息,如同沉睡的星河般缓缓苏醒。这股气息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自然流露的生命磁场,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飞船,都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震颤!远比烛龙晶核、怨喙毕方更加深邃、更加内敛、更加…高远!

“小丫头,骂得痛快。”他收敛了那丝苦笑,声音恢复了那种混着哭笑语调的飘忽,但内容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老夫这点微末道行,在你们这方世界看来,大概…也就神光境巅峰吧。”

“神…神光境?!”这个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金骨境已是他们认知中晶石修炼体系的顶点,是足以纵横星海、开宗立派的绝世强者!金骨境之上,竟然还有境界?!从未听闻!

噬时尊者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震惊,或者说,他对李秀宁那番毫不留情的“赤诚之言”产生了某种奇特的交流欲。他盘坐在水晶平台上,指尖捻着一朵琉璃小花,开始了漫无边际,却又语出惊人的讲述:“嘻嘻…呜呜…金骨境?那算什么顶点?不过是真正踏入晶石之道的门槛罢了。”他语气带着不屑。

“金骨境,晶石之力彻底融入骨骼,烙印法则符文,初步掌控晶石内蕴的法则之力,形成一片小小的、独属于自身的法则领域,影响周身环境与他人…嗯,就像你们那个小丫头的狂欢领域?”他瞥了塞拉一眼,后者后者翠绿色眼眸充满了‘我才银躯境啊,为什么会有狂欢领域’的迷茫。

“但…呜呜…这法则之力,终究只是源于你们体内那块晶石本身!是它的力量!你们只是借用者!容器!嘻嘻…”他指了指众人,“晶石蕴藏的能量和法则是有极限的!就像一口井,水再多,也有枯竭之时!”

“怎么办?”他自问自答,脸上分裂的表情带着一种狂热,“吞噬!寻找蕴含相同类型法则的晶石!如同进食!让你们的晶石‘吃掉’它们!补全自身!完成蜕变和进化!让晶石的核心法则,真正沟通你们所处宇宙的根源大道!到那时…”噬时尊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神往的宏大感:“晶石不再是力量的源泉!而是沟通宇宙本源法则的钥匙!桥梁!你们将从晶石本身抽取力量,转变为…从浩瀚无垠的宇宙本源中,直接汲取同源法则之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你们自身的法则领域,也将随之无限扩张…演化…最终,在你们的意志覆盖范围内,形成一个以你们自身法则为核心、近乎真实不虚的‘法则宇宙’雏形!”

“嘻嘻…到了这一步…”他指了指自己周身那无形却真实存在的、令时空微微扭曲的力场,“你们自身的法则符文,不仅融于骨头,更会彻底圆满,与你们的肉身、灵魂乃至意志完全融为一体!生命形态本质升华!举手投足,法则相随,神光自蕴!这就是——神光境!”

五彩神光!与自身融为一体!从法则领域到法则宇宙!从汲取晶石到沟通宇宙本源!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众人的心神之上!为他们推开了一扇通往真正力量巅峰的大门!原来金骨之上,竟是这等光景!

噬时尊者滔滔不绝,目光如同洞悉一切的手术刀,扫过众人:“看你们几个小家伙,嘻嘻…路都走歪咯!”

他指向肖华:“小家伙,演武证道石是锤炼己身,明心见性!你倒好,用它来遗忘逃避?本末倒置!演武是手段,证道才是目的!你这‘道’,证到哪里去了?嘻嘻…”

指向伊万:“大铁块,勇毅磁吸石,主勇毅而非磁吸。你偏要去亲铁柱子?勇毅之力成了你变态爱好的润滑剂?呜呜…可怜那块好石头…”

指向李秀宁:“小辣椒,赤诚血符石,是让你心念合一,破除虚妄,意志如铁!你却拿来骂街?呜呜…锐气是有,但这赤诚之道,被你用得太浅薄了…”

指向塞拉:“小疯子,“狂欢”法则极致纯粹混乱、无目的性(不攻不防),天生贴合宇宙本源呼吸,故大道垂青,允你银躯境强开领域。然此非你之功,实乃法则借你纯净容器本能宣泄,致敌我不分!若欲化天赋为神光之钥,需深悟“狂欢”真谛——学会驾驭而非喷射,方算摸到法则宇宙门槛。此刻?安心当“人形自走欢乐喷泉”吧!嘻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江宅身上,那分裂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极其深邃的、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的光芒:“你…嘻嘻…问题最大!暴怒裂变石在你体内,已生异变,然而你一味依赖它,追求它力量的外显,拼命开发所谓的异能,却从未真正正视过它,也从未正视过你自己!”噬时尊者摇头晃脑,花环上的琉璃花簌簌作响。

“用星辰风暴淬体?”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你身负星辰之力,本就是这片宇宙星辰的一份子!你用同源的力量去淬炼同源的身体?!嘻嘻…就像一条鱼,泡在海水里,却妄图用海水来锻炼自己鳞片的硬度?呜呜…可笑!这能有什么效果?顶多算是…洗澡?”

他打了个更生动的比方:“上古修士,身具火灵根,天生亲近火焰。若他以神火来淬体,固然舒服,如鱼得水,但淬炼的只是他对火焰的耐受性,而非他血肉筋骨的本质!他的上限,从一开始就被他的火灵根锁死了!”

“真正的淬体,是什么?”噬时尊者声音陡然凌厉,左脸的悲苦化为一种沉重,“是破而后立!是水火不容!是湮灭与重生!他需要寻找与他本源相冲、相克、甚至能彻底湮灭他火灵根根基的‘弱水’、‘玄冰’、‘寂灭罡风’!用这些极致相反的力量,去冲击、去撕裂、去毁灭他原有的、被属性框定的身体根基!在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在生与死的边缘,逼迫出生命最本源的潜能,重塑出能够承载更多元、更强大力量的‘混沌之体’!这才是淬体的真谛!一味顺应属性,终是镜花水月!”

他盯着江宅,一字一句:“晶石的副作用,嘻嘻…正是晶石意识在法则进化过程中,本能地想要吞噬宿主意识的体现!你们越是依赖它,沉溺于它带来的力量,就越容易被它同化、吞噬!呜呜…最终,晶石还是晶石,而那个叫‘江宅’的人…可就没了…”

江宅如遭雷击!噬时尊者的话,如同利刃,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迷茫与恐惧!星辰风暴淬体的无效、对星辰之力运用的困惑、对晶石副作用日益加深的担忧…所有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根源!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力量之路,竟然从一开始就走在了一条注定被吞噬的死胡同边缘?!

破而后立!湮灭重生!寻找相克的力量淬体!一个全新的、充满痛苦却也燃烧着希望的方向,在他混乱的思维中轰然炸开!

噬时尊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那分裂的表情瞬间回归,他摆摆手:“嘻嘻…呜呜…说多了说多了…老头子就是话痨…比赛继续!小辣椒,你骂得痛快,见识也算有点…此局,算平手!”

李秀宁哼了一声,退了回来,心中却也翻江倒海。平局,勉强可以接受。

“承蒙前辈指点!”塞拉深吸一口气,对噬时尊者鞠躬行礼。接着她左手一伸,四叶草戒指变回狂欢化音石,在她掌心散发出不祥的紫黑色光芒。她没有去制造恐怖幻象,而是全力催动其副作用——将那深埋心底、用来对抗恐惧的童真渴望,扭曲具现!

嗡!一个巨大的、色彩饱和度极高、闪烁着廉价霓虹灯光的旋转木马虚影,凭空出现在噬时尊者周围!欢快到刺耳、如同用指甲刮擦玻璃的童谣声猛地响起:“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木马疯狂旋转,歌声魔音灌脑!

噬时尊者脸上的分裂表情瞬间凝固!那欢快的、描绘着血脉亲缘的歌词,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他记忆的最深处,然后疯狂搅动!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词…多么遥远…多么陌生…多么…刺痛!

活得太久太久,久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差点遗忘在时间长河的尘埃里。父母的模样?早已模糊得像褪色的古画,只剩下一些温暖却无法触及的色彩碎片。至于父母的父母…那更是连碎片都没有的、被时光彻底湮灭的虚无!

“住口!!”噬时尊者发出一声尖啸,不再是那种疯癫的哭笑,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触及逆鳞般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周身神光剧烈波动,瞬间将那旋转木马的虚影震得粉碎!

他死死盯着塞拉,左脸的泪水如同决堤,右脸第一次失去了笑容,只剩下苍白的麻木和一种深深的…羞耻?这种直指他生命源头缺失的、属于凡尘俗世最基础亲缘的童谣,恰恰是他这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内心深处,最脆弱、最不愿面对、也最无法弥补的伤痕!

“…哼!”他猛地扭过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这种…羞耻之言…老夫…输了!”他像是逃避瘟疫般,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更远处的另一块平台上,背对着众人。

塞拉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

杰克连忙扶住她,竖起大拇指:“牛逼!塞拉姐!直击灵魂!”

江宅方:两胜一平一负!

第五局开启。周素芬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老娘跟你比‘做饭’!”她双手猛地按在自己那口几乎报废、散发着油腻黑光的地狱锅上!深渊厨娘血脉沸腾!锅底残余的油污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混合着她榨取出的狂暴深渊之力,瞬间化为实质性的黑暗风暴!一盘盘“菜肴”在风暴中凝聚:

九幽腐魂汤:浓稠如岩浆,冒着墨绿色气泡,散发出的恶臭让空间都泛起涟漪。

绝望凝视肉排:一块不断抽搐、布满眼球的肉块,每一个眼球都投射出令人疯狂的负面情绪。

虚空蠕虫刺身:无数细小、半透明的蠕虫在盘子里疯狂扭动、互相吞噬。

灵魂哀嚎沙拉:由扭曲尖叫的灵体碎片组成的“蔬菜”,淋上粘稠的、如同融化沥青的深渊酱汁。

仅仅是视觉和精神冲击,就让杰克和塞拉当场干呕起来!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老登,请!”周素芬叉着腰,吼道。

噬时尊者皱着眉(仅限于左半边脸),嫌弃地看了一眼那盘“盛宴”。他慢悠悠地从道袍袖子里摸出两个小瓶子。

一瓶漆黑如墨,里面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嘶吼——七情六欲丸!

一瓶七彩流转,流光溢彩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时光扭曲感——时光淬体丹!

“尝尝老夫的零嘴儿。”他屈指一弹,两颗丹丸精准地射向周素芬(众人下意识躲开),同时他张口一吸,周素芬具现出的几盘“黑暗料理”化作黑气被他吸入腹中。

“呃——!!!”周素芬吞下七情六欲丸的瞬间,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转黑,双眼暴突,浑身血管如同黑色蚯蚓般凸起!一股狂暴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混乱能量在她体内炸开!接着时光淬体丹入腹,如同亿万根时光之针同时刺穿她的每一个细胞!时间在她体内疯狂加速、倒流、凝滞!两种极致的痛苦叠加,让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体表甚至开始出现时光错乱导致的衰老与新生皮肉交替的恐怖景象!

而噬时尊者,咂巴咂巴嘴,像是回味了一下周素芬的“菜肴”,左脸流下两行感动的(?)泪水,右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太咸!火候也太猛!浪费食材!呜呜…还是老夫的零嘴儿温和点…”

众人看得头皮发炸!温和?周素芬那样子像是快原地爆炸了!

片刻后,痛苦消退。奄奄一息的周素芬瘫倒在地,但众人惊恐地发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真的暴涨了一大截!竟然隐隐触摸到了金骨境的门槛!这简直是地狱般的淬炼!

噬时尊者拍拍肚子:“嘻嘻…味道还行,就是意境差点。此局,老夫赢咯!”他得意地晃晃花环。

江宅方:两胜一平两负。

李白脸色肃然,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刚才灵魂呓语带来的伤势。他上前一步,胸中文曲星芒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头顶的天线笔直如剑!

“诗剑仙在此!请前辈品鉴!”他朗声长吟,声震空间,“君不见,银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磅礴文气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璀璨夺目的银色长河虚影!河中星辰沉浮,剑气纵横!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银河落九天剑意!只不过此刻,他以诗显化,意境更加浩瀚!

噬时尊者半边脸(右脸)露出欣赏之色:“银河落九天?好气魄!”随即他半边脸(左脸)又哭丧起来:“呜呜…可惜…见识浅了…”

他随意地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李白那璀璨的银河虚影,轻轻一握。

嗡!李白那气势磅礴的银河剑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的玩具水流,瞬间被压缩、扭曲!浩瀚星河,亿万星辰,竟被他硬生生地拘禁在了掌心方寸之间!在他的手掌上空,一条微缩了亿万倍、却更加凝练真实的璀璨银河在缓缓流转!星辰生灭,星云聚散,时光长河奔涌其中!那不是虚影,而是仿佛真实不虚的、被压缩到极致的掌中世界!掌中星河!

“井蛙难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噬时尊者看着掌中旋转的星河流光,分裂的脸上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与漠然(左脸)以及一丝无聊(右脸),“诗是好诗,意是好意。但你眼中的银河,不过是沧海一粟。老夫掌中之河,方是百川所归。见识,决定了文字的边界。此局,你输。”

他五指一松,那掌中星河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李白脸色惨白如金纸,“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对浩瀚宇宙的敬畏。他的文气,在对方那超越想象的“见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江宅方:两胜一平三负!局势急转直下!接下来杰克、林悦、江宅三人,必须全部获胜!

杰克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破罐破摔的疯狂:“妈的!拼了!脸?那是什么?能吃吗?”他全力催动贪婪吮吸石!

轰!一股难以抗拒的、扭曲到极致的“收集癖”和“对贴身织物变态执着”的欲望风暴瞬间席卷了他的心智!他的双眼变成了诡异的漩涡状,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

“嗷!我的宝贝们!快到我怀里来!”他发出一声怪叫,如同饿狼扑食!

第一个遭殃的是离他最近的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