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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心渊裂焰(1 / 2)

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由亿万道尖锐的恶意淬炼成的铁水,浇铸成一座永无止境的螺旋高塔。江宅的意识在下坠,每一层塔壁都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镜面。镜面扭曲闪烁,映照出的面孔时而清晰如昨日重现,时而模糊扭曲如同来自噩梦最深处的剪影,时而又带着令人心悸的、仿佛预言般的冰冷质感。镜中倒影,手持不同的“凶器”,口吐淬毒的言语,枪口、刀刃、嘲讽、漠视…皆指向塔心坠落的他。

“小宅!”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山岳般的失望。镜中浮现父亲江卫国的脸,手里捏着一张被揉皱的59分物理试卷。他用食指狠狠戳着试卷顶端的红色分数,指尖几乎要戳破镜面,身后的虚影是墙壁上一张“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海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和你妈起早贪黑供你读书,你就拿这个回报?!连个及格线都够不着,将来怎么考大学?!”

镜面裂隙猛地渗出母亲陈玉梅尖锐的声波,化作密密麻麻的缝衣针虚影:“跟你说了多少次!手机收起来!耳朵聋了吗?!隔壁老王家儿子回回年级前十!你呢?这点心思都没有,将来扫大街都没人要你!”

声波化作无形的针,扎向江宅的耳膜与心脏。父母失望与焦虑的具象,是贯穿灵魂的钝刀。

“不!不是这样的!”江宅正要努力辩解,然而镜面突然扭曲,化作中学教室后排角落。值日洒扫的水渍未干,拖把歪倒在墙边。三名穿着校服的同学实体镜像围拢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李强一脚踢翻江宅脚边的塑料垃圾桶,馊水残渣泼溅到他裤腿上:“江宅!废物!连桶垃圾都倒不干净!滚去把厕所地板舔一遍!”

王天杰从背后抽出一本被撕掉封皮的《中考冲刺习题集》,当众哗啦撕下几页折纸飞机:“呦,还做梦考一中呢?看看你这猪脑子配吗?”

赵凯阴阳怪气地模仿江宅扶眼镜的动作,言语凝结成沾着粉笔灰的锁链缠上他手腕:“装什么好学生?上次周考抄袭被老师逮,怂得尿裤子了吧?哈哈哈!”

污言秽语凝结成锁链,缠绕上他的四肢。这是少年时代被踩进尘埃里的屈辱,是自信萌芽时被无情碾碎的痛。

“滚开!”江宅的怒吼像野兽的嘶嚎,压过了赵凯的嘲笑。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缩在角落发抖的少年!积压的屈辱与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猛地挥起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向李强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砰!

拳头穿透了李强的头颅,像击碎了一层脆弱的玻璃。李强讥诮的表情凝固、碎裂,化作无数闪烁着油腻污渍光芒的碎片四散飞溅!馊水桶的残影也随之扭曲、消失。

“撕你妈的书!”江宅看都没看拳头落空的方向,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一个拧转,左手如鹰爪般探出,带着一股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的狠劲,抓向王天杰手中那本还在被撕扯的《中考冲刺习题集》!

嗤啦——!

习题集在王天杰惊恐的眼神中被江宅硬生生夺过、狠狠撕成两半!破碎的纸张如同被惊起的乌鸦群,带着墨水和泪痕的混合气味,在扭曲的空间里胡乱飞舞。王天杰的镜像在纸屑纷飞中淡去、湮灭。

“还有你!闭嘴!”江宅猛地转向赵凯,眼神赤红,带着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凶悍。他根本不在乎手腕上那由言语构成的粉笔灰锁链,任由它们勒紧皮肉。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低头、蹬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赵凯那张还在模仿他、发出刺耳笑声的脸撞了过去!

哗啦!

江宅的额头穿过了赵凯的胸膛,仿佛撞碎了一面水做的镜子。赵凯的镜像连同那些粉笔灰锁链一起,崩解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讥讽光芒的尘埃,簌簌落下。教室后排的场景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瞬间扭曲、融化。

“呼…呼…”江宅半跪在虚空中,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番凶狠的反抗消耗巨大,但那双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烈。他砸碎了幻影,但砸不碎这层层叠叠的恶意深渊,身体在惯性下再次加速下坠,砸穿空间壁垒,坠入轰鸣的机械地狱。

巨型熔炉喷吐硫磺气息,流水线传送带流淌着烧红的金属零件。数十名穿着油污防护服的工人镜像围拢而来,头盔面罩后是模糊却一致的讥讽表情——他们全是未来的“江宅同事”!

屏幕上是他熬夜设计的引擎图纸,却被红笔粗暴打叉。

“啧啧,名牌大学就这水平?”一个镜像叼着劣质电子烟,满脸鄙夷,

“还想坐办公室吹空调?也不撒泡尿照照!”另一个镜像用扳手敲打着冰冷的机床,发出刺耳的噪音:“我看啊,这小子连去工地搬砖的力气都没有!废物点心!”

无数扳手、焊枪、油桶从流水线飞来,化作钢铁荆棘牢笼封死退路!

钢铁牢笼熔化的刹那,江宅坠入倾盆夜雨。

街角,一个面容模糊却气质清冷的女性镜像转身,背影决绝。她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字字如冰锥:“我们不合适…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安稳的、看得见的未来…你懂吗?”

她手中没有枪,但那张被雨水打湿的分手信飘落,边缘却锋利如刀,旋转着切割向江宅的咽喉。

咽喉将断未断之际,空间轰然爆裂!

亿万块破碎屏幕悬浮于虚空,每块屏幕都映出匿名者的腐烂嘴唇,留言如同毒蛇般在镜面上游走、弹射:

“啊?就这破书也敢发?老子看脑残爽文都比你这堆故作深沉的狗屎爽一万倍!差评!必须差评!”

“主角就是个圣母婊!废物!看着就烦!作者脑子进水了?”

“写这么烂也好意思要订阅?滚去电子厂打螺丝吧!”

恶毒的字符化作实体,如同密集的霰弹,带着全世界的漠视与否定,呼啸着覆盖江宅每一寸意识!这是来自“深渊”的凝视,是存在价值被彻底否定的终极恶意。

“看啊…”瓦西里贪婪懒惰的镜像在塔顶怪笑,脚下地球碎片簌簌坠落。

“挣扎…徒劳…”‘江宅’冷漠的镜像悬浮于空,枪口锁定江宅眉心。

“沉沦…才是归宿…”渊的本体低语在塔底回荡,粘稠的黑暗向上蔓延,试图吞噬一切光。

亿万镜像的声音汇聚成毁灭的洪流:“你——不——配——活——着——!”

恶意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具象成父母失望的叹息、同学踹来的脏鞋、同事鄙夷的扳手、恋人冰冷的信笺、读者恶毒的差评…它们来自过去、现在、未来,来自每一个他曾渴望获得认可却遭遇否定的角落,最终凝结成渊影‘江宅’手中那把对准他心脏的枪!

整个世界,连同他自己的一部分,都在对他宣判死刑!

“父亲说:你护不住至亲…”

“同事说:你搬不动命运…”

“爱人说:你给不了未来…”

“世界说:你活该去死…”

‘江宅’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枪焰并非火光,而是浓缩了所有绝望的漆黑恶意奇点!弹头旋转而出——弹壳刻满差评毒语,弹尖是猩红的59分叉号与撕裂的情书碎片!它撕裂空气,带着因果律的绝对否定,射向江宅本体的心脏!死亡的冰冷已触及皮肤!

就在子弹即将贯穿心脏的刹那——

“吼!!!”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被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困兽濒死的反击,猛地炸开!

不是恐惧!不是哀求!

是焚尽八荒的暴怒!

这怒焰,烧向那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每一个声音!烧向否定他存在意义的整个世界!更烧向那个在深渊低语中,几乎要放弃抵抗、认同这恶意的自己!

心渊塔心,那个本已蜷缩、濒临瓦解的“江宅”,猛地抬起了头!眼中不再是绝望的灰败,而是两团疯狂旋转、要将一切不公与否定都焚烧殆尽的熔金色怒焰!

他看到了!

看到外界炼狱中,林悦嘴角溢血却死死护在他身前的绿光!

看到李秀宁仁心锁碎,银焰黯淡,却依旧试图挡在同伴身前的倔强!

看到肖华在战友亡魂撕扯中,惊雷枪依旧不屈的嘶鸣!

看到杰克在贪婪泥沼里,伸向露西丽莎虚影的、沾满污秽却未曾放弃的手!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定义我?!凭什么我要认这狗屁的命?!

“我——不——认——!!!”

现实与心渊的咆哮重叠!

心渊中的江宅,右手虚空一握!

嗡——!!!

一柄由最纯粹的不屈怒意、被践踏千万次却未曾熄灭的自尊、以及对所珍视之人绝不放弃的守护执念,共同熔铸而成的熔金色火焰巨刃,撕裂黑暗,悍然成型!刀身流淌着焚灭一切枷锁的光焰,发出渴望撕裂这恶意穹顶的震天刀鸣!

刀锋所向,再无他物!

唯有——那个举枪自戕的、否定了自身存在意义的“自己”!

那是心魔的终极具象,是“渊”在他灵魂深处种下的、认同这世界一切恶意的毒种!

“我的命——轮不到你们审判!!!”心渊江宅发出了撕裂时空的咆哮!手中的熔金巨刃,带着对一切强加于己之命运的抗争,带着对“自我否定”这一终极心魔的决绝斩灭,化作一道焚尽虚空的熔金火线,以开天辟地之势,狠狠劈向那个举枪的“自己”!

熔金巨刃后发先至!刀锋并非格挡,而是以劈裂因果的暴烈姿态,悍然斩向子弹弹芯!

熔金火焰与弹壳上蠕动的差评毒语激烈对撞,爆出刺目紫黑色电浆!

刀锋贯穿弹体,精准劈中那颗由猩红试卷叉号与冰蓝情书碎片扭曲而成的恶意奇点!

叉号尖啸着化作父亲扭曲的怒容!

情书碎片迸裂为‘林悦’冰冷的泪滴!

熔金怒焰如饕餮般吞噬恶意具象物,将“血亲失望”与“情殇背刺”煅烧成虚无青烟!

嘭嗤——!

子弹在刀锋下炸成漫天黑雾!雾中残留着亿万镜像最后的诅咒尖啸!

刀势未竭!熔金巨刃撕裂溃散的子弹黑雾,带着斩断宿命、焚烬枷锁的决绝意志,以劈开混沌之势,狠狠劈入那个举枪自戕的“终极镜像”胸膛!

咔嚓——轰隆隆隆!!!

没有惨叫,只有如同支撑世界的巨柱轰然倒塌的恐怖巨响!那个代表着江宅最深自我否定与毁灭冲动的镜像,连同他手中那把象征着屈从于世界恶意与“渊”之蛊惑的枪,在熔金怒焰中,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晶,瞬间汽化、湮灭、化为虚无!以这一刀为原点,整个由众生恶意铸就的螺旋高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塔壁上亿万恶意镜面同时炸裂!构成塔身的粘稠黑暗如同退潮般疯狂消融、蒸发!

心渊,在斩灭终极心魔的熔金怒焰下,开始了彻底的崩解与净化!那无处不在的恐惧花香枷锁,寸寸断裂!渊的低语,被愤怒的咆哮彻底淹没!

外界,洞穴。

紫樱脸上癫狂的笑容微微一顿。她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本该在深渊中沉沦的核心灵魂,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了一股极其狂暴、极其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能量波动!这波动,甚至短暂地撼动了她精心编织的恐惧花香领域!

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

一道快到极致的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洞穴入口的阴影中暴射而出,直取紫樱优雅的脖颈!那刀光,诡异而熟悉——赫然是江宅的星焰刀法!涌动的潮汐之力,咆哮的火龙之形!

“星怒裂空斩·潮汐火龙!”一个冰冷、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声音响起!

紫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轻蔑。

“雕虫小技!”她甚至懒得移动脚步,只是那涂着紫色蔻丹的纤指对着袭来的刀光轻轻一拂。

嗡!一片巨大无比、边缘流转着毁灭紫芒的妖异花瓣虚影凭空浮现,挡在刀光之前!

轰——!!!

潮汐火龙狠狠撞在花瓣之上!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炸开!

整个洞穴剧烈摇晃,无数晶簇簌簌落下!冲击波横扫而过,将陷入心魔的众人吹得翻滚出去,却也诡异地让他们身上的恐惧花香束缚猛地一松!

烟尘弥漫。

花瓣虚影微微荡漾,紫光流转,丝毫无损。而那道气势汹汹的潮汐火龙刀光,却被花瓣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寸寸瓦解、消弭。

烟尘稍散。

一道身影持刀而立,挡在了昏迷的江宅和一众队员之前。那人身形、衣着、甚至脸上残留的愤怒与决绝,都与江宅一般无二!

“小宅宅?”刚从剧烈心魔冲击中勉强回神、嘴角溢血的李秀宁愕然看着那个背影。

“有趣的小把戏…”紫樱红唇勾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与戏谑,“嫉妒模拟石?模仿得倒有几分形似,可惜…”她目光如刀,穿透了那层完美的伪装,直视着来者的灵魂核心,“赝品,终究是赝品。你的‘愤怒’,徒有其表。”

伪装剥落!

“一点都不好玩!”

一声清脆、娇蛮、带着浓浓不满的童音响彻洞穴,瞬间打破了恐惧花香构筑的死寂!伴随这声音,那个刚刚还完美模拟江宅的身影,如同被顽童打翻的颜料盘,扭曲、溶解、褪色!

水波般的幻影散去,出现在原地的,是一个扎着两束冲天而起的火红羊角辫的小小身影,俏生生地站在了那里。她穿着一条用无数碎花布、亮片和彩色羽毛胡乱拼凑而成的花花绿绿拼布裙,裙摆随着她不满的跺脚动作波浪般晃动。小脸蛋圆润饱满,粉雕玉琢,一双大大的眼睛本该天真无邪,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瞪着紫樱。她手里握着的,是一个用五彩斑斓的柔韧藤条编织而成的…吹泡泡手柄!

“紫樱!你这个老妖婆!敢插手我的买卖?!这个小哥哥——只能死在我手里!你把他弄坏了,一点都不好玩了!!”莫问叉着腰,声音又尖又亮,充满了被抢走心爱玩具般的愤怒。

话音未落,莫问的身影就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啵”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并非高速移动,而是仿佛瞬间融入了周围斑斓的光线里!

下一瞬,她已诡异地出现在紫樱斜上方!没有任何杀气,只有孩童般纯粹的、要把讨厌东西赶走的恼怒。她腮帮子鼓起,对着手中的五彩泡泡手柄,用力一吹!

呼——!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一串大小不一、流转着迷离虹彩的透明泡泡,晃晃悠悠地朝着紫樱飘去。这些泡泡在昏暗的洞穴中折射出千万种变幻莫测的光,内部光影流转,隐约可见无数荒诞离奇的景象:糖果做的城堡在融化、长着翅膀的鱼在歌唱、倒流的时钟、微笑的哭泣面具……每一个泡泡,都仿佛是一个凝固的微缩梦境片段,是莫问以嫉妒模拟石之力,窃取梦之海一角法则所编织的微小梦幻泡影!

它们看似无害,甚至带着梦幻的童趣,飘向紫樱。

“哼!”紫樱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面对莫问这真正杀意凛然的一击,她足尖轻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飞,同时双手在胸前捏出一个繁复诡异的印诀!无数闪烁着妖异紫芒、形态扭曲的葬心花虚影在她周身疯狂绽放、旋转!

“花葬·千界凋零!”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轰——!!!

那无数葬心花瞬间汇聚成一道汹涌澎湃、仿佛能埋葬万千世界的紫色花海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生机、湮灭所有灵魂的恐怖法则之力,朝着莫问和他身后昏迷的众人,铺天盖地席卷而去!空间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被吞噬,整个洞穴瞬间被渲染成一片绝望的紫!

噗!噗噗噗!

泡泡接触到紫色花瓣的刹那,纷纷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