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海峡,黑铁渡船。
冰冷的、带着咸腥与铁锈味的海风,如同巨兽的吐息,猛烈地抽打着包裹着铁刺与惨白骸骨装饰的黑铁渡船。船身破开灰绿色的、翻涌着不祥泡沫的海浪,朝着南方那座依稀可见轮廓的桃花镇高速驶去。甲板上,数十名身披暗红藤甲、手持顶端镶嵌尖骨、缠绕血色能量荆棘长矛的血棘卫队战士,如同扎根于钢铁的毒藤,纹丝不动。他们的眼神空洞而冰冷,头盔下隐约可见的食人花冠微微蠕动,散发出对杀戮与掠夺的本能饥渴。
卫队长“血棘”卡索,独立船头。他身材高瘦精悍,暗红藤甲覆盖全身,关节处凸起尖锐骨刺,头盔顶端并非食人花冠,而是一簇如同淬血钢针般的猩红棘刺。面甲下的双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幽绿光芒。他手中紧握的“噬魂骨矛”,矛尖的惨白兽骨正贪婪地吸收着海风中弥散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麻木——那是滋养它的养分。这支以残酷镇压闻名、沾满各族鲜血的皇家刽子手,正如同一条流淌着毒液的猩红荆棘,绞向南方短暂的欢愉。
同一时刻,桃花镇中心广场。
空气里还弥漫着新酿桃花醉的清新芬芳与谷物蒸腾的香甜气息。巨大的陶缸排开,清澈的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醉人的琥珀光泽。三天的神迹——十枚纯白晶币酿造一千坛上等桃花醉,压下了花税的阴霾,也让镇民紧绷的脸上短暂地绽开笑容。人们穿梭忙碌,将封好的酒坛搬上税务署的板车,看向江宅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然而,这欢庆的薄纱,脆弱得不堪一击。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广场边缘碾来。三十余名身披黑色硬皮甲、头顶生着较小食人花冠、身躯异常魁梧壮硕的士兵,在一名穿着华丽税务官制服、头顶食人花冠明显更大一圈的胖子率领下,气势汹汹地闯入广场。
空气中残留的欢愉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令人窒息的麻木。
人群死寂。短暂的感激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麻木再次覆盖了那些枯槁的面容。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后退,目光躲闪,还有人……谄媚地指向江宅等人的位置,声音低微却清晰:“大人…他们…他们在那儿…”引路者那卑微的姿态,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声却又沉重的涟漪,那是被长久压迫后扭曲的求生本能。
士兵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镇民,无视那些刚刚封好的酒坛,目标明确地冲向江宅、肖华、李白和杰克四人所在的位置。
税务官莫顿停在江宅面前,油腻的脸上堆砌着虚伪的官腔,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暴虐:“外乡人!”他声音洪亮,刻意让全场都听得见,“奉国王陛下旨意,尔等身怀不明异物,散布异端邪说,蛊惑民心!实为亵渎花神、动摇国本之异教徒!现命尔等即刻束手就擒,押送帝都,听候发落!”
他身后的士兵齐刷刷地踏前一步,食人花冠微微开合,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压迫感的凶猛气势轰然压下。这些霸王花族士兵,皆是炼体好手,力量远超普通镇民,是塔隆维持地方统治的暴力爪牙。
肖华额头青筋猛地一跳,颧骨如刀削般凸起,眼中怒火熊熊!
杰克的手指已经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腰间的画笔。
李白的天线头根根竖起,闪烁着文气光芒。
江宅的反应却异常平静。他仿佛没听到莫顿的指控,也没看到那些引路的手指和麻木的眼神,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正在装车的酒坛,语气毫无波澜:“税务官阁下,花税已足额缴纳。一千坛桃花醉,一坛不少。我等完成任务,即刻便会离开。”
“离开?”莫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肥肉抖动,“缴税是本分!散布邪说才是大罪!拿下!”他猛地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三十余名炼体士兵如黑色潮水般汹涌扑来!沉重的脚步踏得地面微震,拳头带起呼啸的劲风,直取四人要害!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却胜在势大力沉,配合默契,犹如一群训练有素的食人凶兽,要将眼前的“异端”撕成碎片!
面对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江宅的反应快如电光!他眼神一凝,右手虚空一握——
嗤!星焰刀在掌心凝聚成型!左手青金色符文骤然亮起,如流水般拂过炽热的刀身!
嗡!淡蓝色的水晶火焰轰然暴涨,缠绕刀锋,散发出冰冷刺骨却又焚尽万物的矛盾气息!
“退!”江宅低喝,星焰刀划出一道惊艳的淡蓝弧光,星怒·裂空斩!刀光所及,空气仿佛被冻结又被点燃,两名冲在最前的士兵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着诡异的冰火之力迎面撞来,胸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撞翻了后面几名同伴!
与此同时,杰克的手指早已从腰间的画笔上移开,此刻他双手齐动,从随身的油彩盒中猛地抽出一管粘稠如血的深褐颜料!
“尝尝这个,杂碎们!”他怒吼着,将颜料狠狠泼洒在身前的地面上——混沌油彩·地狱泥沼!
深褐色的颜料落地即化,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形成一个半径足有五米的巨大粘稠色域!冲入其中的四、五名士兵顿觉脚下如同踩进了万丈深渊,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死死缠住他们的腿脚,更有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脚踝向上蔓延,丝丝缕缕地抽取着他们的气血与能量!
“呃啊…该死!”陷入泥沼的士兵奋力挣扎,肌肉贲张,脚下的粘稠油彩被拉扯得如同橡皮泥般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杰克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维持着精神力输出,脸色涨红:“这些家伙是吃蛋白粉长大的吗,力气这么大?早知道我跟着去梦之海了,也弄几个机械亡灵当打手!”
肖华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滔天怒火!看着这些为虎作伥的爪牙,他颧骨如刀削般凸起,眼中喷薄着最原始的狂怒!
“狗东西!吃爷爷一枪!”他暴喝如雷,双臂猛地向两侧一拉——噼啪!璀璨夺目的雷光在他双掌间炸响、凝聚,瞬间化作一柄缠绕着狂暴紫色电蛇的丈二长枪——惊雷枪!
“百鸟朝凤!”肖华踏步拧腰,惊雷枪化作一片狂暴的紫色电光!枪影重重叠叠,真如百只雷鸟尖啸着扑向敌人!枪尖所指,空气被电离出刺鼻的焦糊味!正面的三名士兵只觉得眼前紫光爆闪,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交叉双臂格挡!
轰!轰!轰!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裂声炸开!三名士兵如同被攻城锤砸中,手臂甲胄碎裂,口喷鲜血踉跄后退,身上缠绕的紫色电弧让他们肌肉抽搐,麻痹难当!
肖华得势不饶人,枪势一转,雷光普照!大片的枪影挟裹着跳跃的雷蛇,扫向侧翼包抄过来的士兵,逼得他们连连后退,阵型大乱!
就在肖华枪挑群敌之时,一名身材格外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军官,趁着杰克维持泥沼、肖华横扫侧翼的空档,如同蛮牛般撞开两名同伴,手中沉重的骨锤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看似最“文弱”的李白后心!劲风压体,凶恶异常!
“哼!”李白冷哼一声,腰间古朴长剑瞬间出鞘!剑光清冽如水,却不是迎向骨锤,而是斜斜指向天空!他头顶那几根原本只是微竖的天线头,骤然根根怒立,如同感应到主人滔天怒火的信号塔,疯狂闪烁着璀璨的金色文气光芒!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李白清越的声音响彻广场,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随着诗句出口,无数由纯粹金色文气凝结成的巨大文字虚影,如同实质的金砖,轰然显现在半空!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对不公的控诉,对暴虐的愤怒!
轰!那砸向李白的沉重骨锤,在距离他后背仅余半尺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文字组成的叹息之壁!巨大的反震力让那军官虎口崩裂,骨锤脱手飞出!
李白猛地转身,剑尖直指那惊骇欲绝的军官,眼中燃烧着焚尽八荒的浩然怒火!他头顶的天线头光芒暴涨,几乎要刺破苍穹!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拔高到顶点,一股沛然莫御的天地正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安能横征暴敛催花税,使我怒发冲天冠!”第二句诗如同惊雷炸响!他体内那颗沉寂已久的「文曲星芒石」仿佛被这冲天的怒意与傲骨彻底点燃!
嗡——!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纯粹由金色浩然正气组成的巨大儒道圣魂虚影,在李白身后轰然显现!这圣魂身着古朴儒袍,面容模糊却威严如岳,其头顶——竟也同步竖起一道擎天光柱般的巨型金色天线!天线光芒万丈,直刺云霄,将广场上空的阴云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
圣魂虚影随着李白的剑势,同步挥动由无数金色文字构成的巨剑!这一剑,蕴含着读书人宁折不弯的傲骨,蕴含着对世间一切压迫的终极审判!
“诛!”李白与圣魂虚影同时吐出这个字!
轰隆——!
一道纯粹由浓缩到极致的“怒”字文气凝聚而成的金色剑罡,如同天罚之刃,瞬间洞穿了那军官的胸膛!没有鲜血飞溅,那军官的身体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从被击中的地方开始,由内而外迅速崩解、气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纯粹文气的净化下彻底湮灭!只留下原地一个焦黑的印记和空气中弥漫的浩然正气!
这惊天动地的一剑,瞬间震慑全场!不仅士兵们攻势为之一滞,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惧,连那些麻木的镇民,也仿佛被这煌煌正气刺破了心防,眼神剧烈波动起来!
然而,战斗的混乱远超想象!李白这惊天一剑虽诛杀强敌,却也吸引了更多士兵的仇恨。同时,杰克的地狱泥沼在多名士兵的疯狂挣扎下,粘稠的油彩剧烈波动,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
“杰克,封印机械亡灵有什么搞头,我看这些霸王花士兵有搞头,不知道封印在你的画里是否会变成一朵花?”肖华一枪挑飞一名士兵,看着泥沼中挣扎的敌人,大笑着喊道。
杰克眼神骤然一亮,看着那几个在泥沼中奋力挣扎、面目狰狞的士兵,如同看到了绝佳的“素材”!
“搞起!”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艺术家的狂热,“混沌油彩·地狱审判!”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画笔上,画笔瞬间绽放出妖异的红光!接着双手持笔,对着那粘稠的泥沼色域狠狠一划!泥沼瞬间如同沸腾的油锅,颜色变得更加深邃粘稠,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油彩表面浮现!
“陷入吧!罪孽回溯!”杰克嘶声力竭地吼道。
泥沼中的几名士兵身体猛地僵住,双眼瞬间失去焦距,被强制拖入了由自身罪孽构成的恐怖幻境!他们的表情变得极端痛苦、扭曲、恐惧,发出无声的嘶嚎,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正在承受千刀万剐!记忆穿刺的痛苦,正根据他们过往的暴行,疯狂折磨着他们的灵魂!
杰克脸色惨白如纸,维持这群体审判对他精神力的消耗堪称恐怖,泥沼边缘的裂痕在迅速扩大!
就在这时,一名被江宅刀风扫飞、重重摔倒在平民堆里的士兵,挣扎着爬起。他目睹了军官被李白一剑诛灭的恐怖景象,又被同伴在泥沼中遭受地狱审判的惨状刺激,恐惧瞬间化为最疯狂的暴虐!他双眼赤红,找不到江宅等人,便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向身边手无寸铁的镇民!
“都是你们这帮贱民勾结外敌,给我死!”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一个离他最近、吓得瘫软在地的老者头颅!
噗嗤——!如同捏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红白之物瞬间迸溅开来,染红了周围惊恐的面孔和冰冷的地面!那无头的尸体软软倒下,刺目的血腥与残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广场上所有幸存者那层名为麻木的厚茧!
就是这一刻!
“跟他们拼了!”一声沙哑却充满决绝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在麻木的人群边缘炸响!
几道身影猛地从广场周围的酒肆、木屋阴影中窜出!他们衣着破烂,脸上涂着泥灰,但眼神却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为首一人身形矫健,手中挥舞着打磨锋利的柴刀,悍不畏死地劈向一名扑向肖华的士兵!
铛!柴刀砍在士兵厚重的臂甲上,火星四溅!士兵吃痛怒吼,反手一拳将那汉子砸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根须兄弟会!是根须兄弟会的人!”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更多的身影从阴影中冲出!有手持鱼叉的渔民,有握着铁锤的铁匠,甚至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举着扁担!他们如同沉默的荆棘,突然从绝望的土壤中刺出,目标直指那些试图冲向围观平民施暴的士兵!
“霸王花的走狗!滚出桃花镇!”
“跟他们干了!反正也是死!”
乱战瞬间爆发!根须兄弟会成员的抵抗如同投入巨石的池塘,虽激起了浪花,但在绝对的力量和数量压制下,迅速被淹没。士兵们狞笑着,重拳和矛柄砸落,骨裂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莫顿脸上的肥肉抖动着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贱民!正好一并清理了!”
就在这混乱血腥的时刻——“住手!”一声清叱,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人群分开。桃娘一步步走来。她不再是那个围着围裙、笑容温婉的酿酒师。她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利落的靛蓝劲装,长发用一根粗糙的木簪紧紧绾起。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然与深沉的怒火。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是握着一个小小的、如同树根编织的徽章——上面刻着纠缠的根须图案!
她走到江宅身边,目光如炬,扫过莫顿和他手下那些凶悍的士兵,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上空:“以根须之名!霸王花塔隆,奴役万族,抽取生命,以‘花粉税’滋养其腐朽之冠!我桃花镇,我花之国万民,早已不堪承受!”她猛地举起那徽章,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今日!我,桃夭!根须兄弟会首领!宣告——花之国,该醒了!”
“什…什么?!”莫顿肥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随即化为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竟敢…竟敢是叛贼头子?!给我宰…”他的话被更宏大的声音淹没!
“开坛!”桃夭一声令下!
早已隐藏在人群中的十几名兄弟会成员,如同得到了号令,猛地掀开身边几个巨大的酒缸盖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纯净到极致的酒香,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缕甘泉,又如同洗涤灵魂的圣歌,轰然爆发!这香气没有旧时桃花醉那种令人沉溺的甜腻与虚幻的快感,只有一种穿透骨髓的清凉、生机勃勃的力量!它瞬间驱散了广场上的血腥气和霸王花士兵带来的压迫感!
“喝了它!”桃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喝下这纯净的希望!洗去那些奴役你们心智、让你们醉生梦死的毒浆!”她率先舀起一碗清澈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
江宅眼中精光爆闪!他瞬间明白了桃夭的计划!他厉声喝道:“杰克!护住酒坛!老李!华哥!随我开路!让乡亲们喝到酒!”
话音未落,江宅已化身星光!
星怒战魂瞬间开启!他如猛虎下山,主动冲向士兵最密集之处!星怒·裂空斩!璀璨的刀气撕裂空间,精准地斩断两名士兵砸向平民的重拳!
“挡我者死!”肖华狂吼一声,浑身肌肉贲张,气血轰鸣如雷!惊雷枪猛地一扫,将一名高大的士兵连人带甲被轰得离地飞起,胸甲凹陷,口喷鲜血!他眼中燃烧着最炽烈的火焰,那是对压迫最直接的、最狂暴的回应:“解放!自由!”这吼声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个麻木的心脏上!
李白的身影灵动如风,穿梭在人群缝隙,剑尖精准地点在士兵的关节、穴位,让他们瞬间麻痹倒地,减轻平民的压力。
杰克则护卫在酒缸旁,拼命维持着泥沼结界!
信任如同脆弱的嫩芽,在血腥和酒香中艰难萌发。终于,一个抱着受伤孩子的妇人,第一个颤抖着冲到酒缸边,舀起一碗清澈的酒液,不顾一切地灌进自己和孩子的口中!
嗡——!仿佛一道电流穿过身体!妇人猛地睁大眼睛!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不是痛苦,是某种沉重的、黏着的、如同污泥般覆盖了她感官和思维几十年的东西……被瞬间冲垮了!麻木、绝望、对暴力的恐惧、对引路的羞耻……那些被旧桃花醉中的毒素(实为霸王花族渗入的微弱精神麻痹成分,配合高压统治形成的绝望烙印)日积月累侵蚀出的心灵锈迹,在纯净晶币能量与桃夭注入的生命祈愿催化下,如同春阳融雪,迅速消解!
她看向还在施暴的士兵,看向肥胖狰狞的莫顿,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恨意和觉醒的怒火!
“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那是灵魂挣脱枷锁的咆哮!她抓起地上的碎石头,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名士兵!
星星之火,刹那燎原!
越来越多的镇民,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带着泪,带着血,带着积压了无数代的仇恨,冲向酒缸!
饮下那清澈的酒液!
然后,转身扑向那些曾经的压迫者!用拳头!用牙齿!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老人、妇人、少年……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是复仇的荆棘!
莫顿和他手下那三十几名炼体士兵,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海怒潮!个体力量的优势在觉醒的、狂暴的、数量绝对碾压的愤怒面前,如同狂风中的沙堡!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是猎手沦为猎物的哀嚎!
江宅身形如电,脚踏星光,瞬间穿过混乱的战场,出现在面无人色的莫顿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莫顿色厉内荏地尖叫,催动头顶的食人花冠喷出一股腥臭的麻痹毒雾!
“你不配死在我的星焰刀下!”江宅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右手一翻,收回星焰刀,接着并指如刀,星力高度压缩凝聚!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星辰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瞬间洞穿毒雾,精准无比地刺入莫顿肥胖身躯的心脏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
莫顿全身肥肉猛地一颤,脸上的狰狞和恐惧瞬间凝固。他头顶的食人花冠迅速枯萎凋零。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对晶币的贪婪和对死亡的难以置信。
“税务官死了!”
“霸王花的走狗死了!”
“桃花镇!是我们的了!”
狂喜的呐喊如同海啸般席卷全场!最后一滴麻木被彻底焚毁!解放的火焰,在桃花镇熊熊燃起!
星火既燃,势不可挡!
桃花镇的胜利与觉醒,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把。在根须兄弟会早有布置的引导下,在桃夭的统筹指挥下,这股解放的洪流,以燎原之势席卷花之国南境!
午后。桃花镇起义军的血火战旗——一面由染血布匹仓促缝制,绣着象征团结的“根须”与燃烧的“自由”二字的旗帜——出现在杏花镇残破的镇口。
这里的压迫比桃花镇更甚。税务官莫尔,莫顿的表亲,以其远超同僚的贪婪和残忍闻名。他腰间那条镶嵌着暗沉金属倒刺的荆棘鞭,是杏花镇民午夜梦回最深的恐惧,鞭痕如同烙印,刻在无数人的脊背与心灵上。
然而,当桃花镇的怒火席卷而至时,杏花镇早已是浇满火油的干柴。根须兄弟会在此地的网络虽隐蔽却坚韧。几乎在战旗出现的瞬间,镇内便爆发了零星的抵抗与呼号。起义军几乎没有遭遇成建制的抵抗——驻守的霸王花士兵要么被愤怒的镇民从背后捅了刀子,要么早已在绝望的压抑氛围中士气涣散,稍触即溃。
起义军与兄弟会成员迅速控制了要道,直扑莫尔那栋比镇公所还奢华的宅邸。沉重的橡木门被撞开,里面是令人作呕的景象:金银珠宝、精美的织物、成箱的桃花醉散落一地,显然主人在绝望中试图打包逃亡或……收买人心。
莫尔本人,那个曾经在镇中心广场上挥舞鞭子如同挥舞权杖的暴君,此刻却像一只被掏空了内脏的肥硕蛆虫,瘫软在金丝绒地毯上。他脸上涕泪横流,昂贵的丝绸长袍沾满了灰尘和呕吐物,对着冲进来的人影语无伦次:“饶命……各位英雄饶命!这些……这些宝贝都给你们!全是你们的!只要放我一条生路……我发誓,我再也不……”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起义军的刀枪,而是无数双从起义军身后涌进来的、燃烧着刻骨仇恨的眼睛。那些被鞭笞过的奴隶,那些被他夺走最后一口粮食的老人,那些因交不起“花粉税”而看着他鞭打自己亲人的父母……他们沉默着,如同涌动的黑色岩浆。
“拖出去!”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引信。
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怒吼:“拖出去!拖到广场去!”
昔日高高在上的莫尔,此刻像一头待宰的猪猡,被无数粗糙、布满老茧、甚至带着新鲜鞭痕的手抓住脚踝、头发、衣领,尖叫着、哀求着,一路被拖拽着,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留下狼狈肮脏的痕迹,拖向镇中心的广场——那个他曾无数次施暴的“刑场”。
广场中央,昔日竖立着霸王花族徽的高台,此刻成为了审判席。桩桩血淋淋的控诉撕裂了午后沉闷的空气:“去年冬天,我阿爹就因少交了一勺花粉,被你活活打死在雪地里!”
“我女儿……她才十四岁!就被你这个畜生拖进税务所……再出来时已经疯了!”
“你抢走了我们家最后一袋种子粮,我娘……她是活活饿死的啊!”
每一声控诉,都引来人群更高亢的怒吼。
莫尔跪在冰冷的地上,抖如筛糠,那些精心搜刮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在愤怒的火焰下显得如此廉价而肮脏。他贪婪暴虐的画皮被彻底撕碎,暴露出的只是一个灵魂腐朽、令人作呕的躯壳。
“杀了他!”
“血债血偿!”
民意沸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审判的结果毫无悬念:死刑。
昔日的施暴工具——那条沾满血污、倒刺闪烁着寒光的荆棘鞭,被郑重地交到了一名身形枯槁、背脊上布满新旧交错恐怖鞭痕的老奴隶手中。
老奴隶的手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积压了半生的屈辱与仇恨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莫尔,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一鞭,为我阿爹!”啪!倒刺深深嵌入皮肉,带起一溜血珠!
“这一鞭,为我兄弟!”啪!
“这一鞭……为所有被你踩在脚下的冤魂!”啪!
凄厉的惨叫与皮开肉绽的声音交织,最终在一声沉重的呼啸后,戛然而止。莫尔的罪恶,终结于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凶器之下。广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与欢呼,那是被压抑太久后的宣泄,是新生的痛苦分娩。
就在莫尔的尸体在众人的唾弃中被拖走处理时,起义军战士从莫尔宅邸的地窖深处,拖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阿健!
这个杏花镇昔日横行霸道、一心只想攀附霸王花族的小混混,此刻狼狈到了极点。他脸色惨白,浑身上下沾满了酒窖的污秽和血迹,身上的衣服被扯烂,露出曾被江宅等人教训过的旧伤疤。
当他被拖到广场刺眼的阳光下,看清面前站着的不仅有起义军,更有那些他曾经欺凌过的、此刻眼神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街坊邻居时,巨大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他猛地挣脱了战士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倒在江宅、肖华等人面前不远的地上,额头把肮脏的石板磕得砰砰作响,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变形:
“江大哥!肖大爷!李大爷!杰克大爷!饶命啊!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瞎了眼才跟着霸王花混啊!”他抬起头,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和血污,眼中充满了最卑微的求生欲,看向江宅等人,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你们大人有大量!你们教训过我两次了!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我愿意加入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当牛做马!求求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吧!”他的哭嚎声在短暂的广场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肖华抱着双臂,颧骨如刀削般凸起,嘴角撇着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赤裸裸的厌恶和“早知如此”的冷漠。
杰克推了推护目镜,饶有兴致地看着阿健表演,像是在观察一只即将被制成标本的虫子,画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
李白眉头微蹙,看着阿健的丑态,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但绝非怜悯,更像是对人性堕落的悲哀。他轻轻握住了剑柄,却没有动。
江宅的反应最为平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健,眼神深邃如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泄露。他没有看向同伴寻求意见,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对阿健说。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上那些沉默的、眼神中燃烧着恨火的杏花镇民——那些曾被阿健勒索、殴打、甚至家破人亡的普通人。
这个无声的动作,如同一个冰冷的信号。
“阿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挤出人群,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还记得我儿子阿树吗?就因为你抢他卖柴的钱,他不给,你就把他推进了冰窟窿!”
“还有我妹妹小花!你这个畜生!”一个壮实的青年双眼赤红,“她才十五岁!就因为被你多看了一眼,就被你拖进巷子……她回来就上吊了!”
“我家的房子!就是你带人烧的!就因为没给你‘孝敬’!”
“……”
一声声血泪控诉,远比阿健的忏悔更加有力,更加真实。每一个名字,每一桩罪行,都像一块巨石,彻底堵死了阿健的生路。他惊恐地看着那些步步紧逼、眼神如同要吃人的街坊,绝望地再次望向江宅等人,却发现那几道身影已经沉默地转身离开,走向广场边缘,将空间完全留给了杏花镇民。
“不…不要!求求你们!我改!我愿意做牛做马啊!”阿健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回应他的,是那个失去儿子的老妇人举起的一块沾血的石头。
“打死他!为阿树报仇!”她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积压了多年的仇恨瞬间爆发!愤怒的人群淹没了阿健。石块、木棍、甚至农具……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成了审判的刑具。阿健的惨叫很快淹没在愤怒的吼声中。
肖华听着身后传来的混乱声响,冷冷地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血债,就得血偿。”
江宅望着远处飘扬的“根须”战旗,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民众的审判,是这片土地自我净化的开始。原谅?他们没有这个权力,更没有必要。阿健的结局,是他自己一笔一画写就的。根须兄弟会带来的自由,也意味着每个人必须直面过去的罪孽与代价。
审判还在继续,起义之火已经烧向梨花镇。
这座以雪白梨花闻名的小镇,空气中却常年飘散着药草的苦涩与绝望的气息。这里是重要的草药产地,也被霸王花族压榨得最为彻底。驻军头领“毒刺”扎克,精通毒素,常以镇民试毒,导致无数人痛苦死去。
当起义军抵达时,扎克及其手下精英“荆棘毒牙”小队,早已依托遍布镇中的药圃、狭窄的巷道和高塔,布下了层层致命的毒雾陷阱。墨绿、暗紫、惨白的毒烟如同有生命的恶灵,从每一个角落喷涌而出,翻滚着扑向入侵者!起义军先锋刚一接触,便有数人痛苦倒地,皮肤溃烂,呼吸困难,攻势瞬间受挫。
“退后!屏息!”肖华怒吼,颧骨紧绷,雷光在枪尖上跳跃,却无处发力。
李白的浩然剑气能斩有形之物,却难以驱散这无孔不入的死气!
江宅目光凝重,星焰刀的寒焰能焚烧毒素,但范围有限,无法庇护全军。
杰克迅速分析着毒烟成分,脸色难看:“复合神经毒素和腐蚀性孢子!硬冲代价太大!”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清澈、空灵,却又蕴含着穿透一切阴霾力量的声音,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骤然在混乱的战场后方响起!
是塞拉!
她站在一辆临时充当指挥台、堆满了物资的马车上,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她闭着眼,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的痛苦。她背上那把造型古朴、镶嵌着奇异晶石的水晶琴嗡嗡作响,与她体内共鸣的力量产生呼应。
“珞…音…缤…纷…”她朱唇轻启,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奇异的重量与色彩。
嗡——!随着歌声扩散,肉眼可见的、由纯粹声波能量凝结成的五彩花瓣,如同天女散花般凭空涌现!赤红如朝霞,碧绿如新叶,湛蓝如晴空,金黄如麦浪,纯白如初雪…这些缤纷的音律花瓣轻盈飘落,无视物理阻碍,穿透了翻滚的毒瘴!
花瓣所及之处,奇迹发生!
那些墨绿、暗紫、惨白的致命毒烟,如同冰雪遇到暖阳,在接触到花瓣的瞬间,其分子结构被一种温和却至高无上的净化之力瓦解、中和、驱散!翻滚的毒瘴迅速变得稀薄、透明!
更神奇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正在释放毒烟或准备偷袭的“荆棘毒牙”成员,被这缤纷的音律花瓣拂过身体时,动作骤然僵硬!并非物理禁锢,而是他们的灵魂仿佛被最纯净的圣歌涤荡、安抚,瞬间陷入一种茫然失神的状态,身体被暂时“定”在了原地,连按下毒雾喷射按钮的念头都凝固了!
塞拉脸色微微发白,显然维持如此大范围的净化与镇魂需要消耗巨大的心力。
“时机!”江宅眼中精光爆闪!他等的就是此刻!
“上酒!”他厉声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起义军战士,将几十坛刚从桃花镇运来、以纯净晨露和自由新谷酿造的“启明醉”高高举起,狠狠砸向空中!清冽甘醇的酒液如同暴雨般泼洒开来!
江宅左手青金色的符文瞬间亮到极致!麻痹法则的力量被他精准地引导、融入这漫天的酒雨之中!
“散!”一声低喝,带着法则的威严!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启明醉的酒雾与塞拉驱散后残留的稀薄毒素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纯净的清冽酒气与残余的毒邪之气相互湮灭,空气中弥漫的苦涩绝望气息被一股昂扬纯净的酒香彻底取代!
更重要的是,蕴含了江宅麻痹法则力量的酒雾,如同无形的醉神之息,精准地笼罩了那些被塞拉“珞音缤纷”暂时定住的“荆棘毒牙”成员,以及刚刚从塞拉歌声震慑中回过神、试图顽抗的其他驻军!他们吸入酒雾的瞬间,眼神迅速变得迷离涣散,手脚酥软无力,如同瞬间被灌下了千杯烈酒,纷纷烂醉如泥般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战斗力!就连藏在镇中心高塔上、正准备释放压箱底剧毒的扎克本人,也被这无孔不入的酒雾法则波及,动作迟滞了一瞬!
这一瞬的迟滞,对肖华而言,已经足够!
“毒崽子!受死!”肖华早已蓄势待发!他如同一道撕裂苍穹的紫色雷霆,踏碎脚下的屋顶,在漫天飘落的缤纷音律花瓣和净化酒雾中,惊雷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目标直指高塔上的扎克!
“你们…休想战胜霸王花族!”扎克双目赤红,枯瘦的手指猛地刺向自己心口!皮下顿时凸起蛛网般的幽绿脉络,一颗核桃大小、跳动着的毒核晶从胸膛皮肤下浮现!
“他要引爆毒核同归于尽!”李白厉声示警,剑气直指其腕脉。
但肖华更快!
“惊雷·贯日!”
紫色电光不再是毁灭性的爆裂,而是凝聚成一道极细的雷针!惊雷枪尖精准点中毒核晶表面——
锵啷!
晶体应声碎裂!预想中的毒爆并未发生,只有一缕粘稠的绿液从扎克胸口渗出。他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恐:
“不…我的毒功…在消散?”
——毒核晶是扎克毕生毒功的载体,更是控制毒素的中枢。晶碎瞬间,那些被他强行压制在体内的实验性剧毒彻底失控!
曾经注入受害者体内的「神经蚀髓毒」倒灌回自身,脊椎如被万蚁啃噬;为增强抗毒性而植入的「腐生菌株」失去控制,开始吞噬宿主血肉;嗅觉增强千倍,闻到自己身体腐烂的恶臭;痛觉放大百倍,每寸皮肤都像浸泡在硫酸中。
“嗬…嗬…”扎克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如蜡般融化。这个折磨了梨花镇十年的恶魔,最终在全身神经断裂的剧痛中窒息而亡,死状与他曾经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毒刺扎克伏诛,其精锐部队被塞拉歌声定住后被江宅法则之酒醉翻俘虏,残余驻军在起义军和觉醒镇民的怒火下土崩瓦解。梨花镇,这座被毒瘴笼罩太久的白色小镇,终于迎来了涤荡污浊的清风。
镇中心广场。那些被俘的“荆棘毒牙”成员以及作恶多端的底层爪牙,被愤怒的镇民们押解到广场中央。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还残留着被毒素折磨的溃烂伤口,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一场迟到了太久的公审开始了。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扎克拿我阿爷试新毒,我阿爷痛嚎了三天三夜才断气!”
“我阿姐只是采药时不小心靠近了他的药圃,就被他抓去喂了毒虫!”
“他逼我们种植‘蚀心草’,不听话的就灌毒药,生不如死!”
每一个血泪控诉,都在点燃广场上更大的愤怒火焰。审判结果毫无悬念:所有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塞拉站在高台边缘,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场面,听着那些血泪控诉,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的歌声驱散了毒瘴,镇定了邪魔,为这座城市带来了破晓的希望。
李白望着这片被净化的土地,轻抚剑身,微微颔首:“邪不压正,大道在音。”
江宅则将目光投向这片土地的最北方,玫瑰镇。
花之国着名的“荆棘之乡”,这里的玫瑰长在尖锐的岩石缝隙中,镇民也性情刚烈。税务官“血玫瑰”薇拉,本身是一名强大的霸王花战士,擅长操控带刺藤蔓,喜欢将反抗者缠绕致死,尸体挂在镇口作为“花肥”。起义军在此遭到了最强硬的抵抗。
薇拉及其手下都是悍不畏死的精锐,战斗陷入胶着。
玫瑰镇中心广场变成了残酷的绞肉机。
江宅身先士卒,星怒战魂催动到极致!他如同一颗燃烧的星辰,在敌阵中来回冲杀,星怒·陨灭召唤的小型星石不断砸落,制造混乱,为友军打开缺口!
李白剑光如游龙,精准地切断一根根缠绕向平民的致命荆棘藤蔓!
肖华则如同战神附体,挥舞惊雷枪时发出阵阵雷鸣!
最终,在玫瑰镇根须兄弟会成员的拼死反击和起义军的猛攻下,薇拉的防线被攻破。她被数名曾被其摧残过的玫瑰镇老人,用他们磨得锋利无比的采石凿,钉死在了象征其统治的、爬满带刺藤蔓的岩石柱子上。鲜血染红了尖锐的岩石,宛如一朵真正的、泣血的玫瑰。
当玫瑰镇最后的抵抗被扑灭,起义军民疲惫却充满希望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时——
呜——!一声沉闷、压抑、如同巨兽濒死呜咽的号角声,从骸骨海峡的方向,穿透稀薄的晨雾,滚滚而来!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欢呼声戛然而止。
只见海峡对岸,一道浓重的、如同凝结血痂般的暗红云气,正急速向岸边蔓延!云气之下,是数艘狰狞的黑铁渡船!船头,那簇标志性的、如同淬血钢针般的猩红棘刺头盔,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
血棘卫队!卡索亲自率领的皇家刽子手,终于杀到!
渡船未靠岸,一道身影已从为首船头暴射而出!如同离弦的血色标枪,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破空尖啸,重重落在距离起义军阵列百步之遥的滩涂礁石上!
轰!礁石炸裂!
“血棘”卡索,傲然挺立!他全身暗红藤甲覆盖骨刺,猩红棘刺头盔下,幽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液,扫过刚刚经历战斗、血气未平的起义军民,扫过飘扬的“根须”战旗,最终,锁定在江宅身上。
他的声音沙哑、冰冷,如同两块生锈的骨头在摩擦:“亵渎骸骨王座的蝼蚁…碾碎你们,只需一瞬。”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噬魂骨矛。矛尖那惨白的兽骨骤然亮起浓郁的血光,疯狂吸收着战场上残留的死亡气息与恐惧!随着他的动作,数十名血棘卫队战士如同鬼魅般跃下渡船,在他身后无声列阵。他们手中缠绕血色荆棘的长矛,矛尖同样亮起不祥的红芒,气息连成一片,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色领域。纯粹的杀戮机器!绝非地方税务卫队可比!
江宅一步踏出,挡在众人身前,周身星光瞬间炽亮!肖华、李白、杰克紧随其后,各自催动力量,严阵以待。桃夭也握紧了拳头,眼神凝重而坚定。
最终决战,提前降临!
无需言语,战斗瞬间爆发!
卡索的目标只有一个——江宅!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噬魂骨矛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血色闪电,直刺江宅咽喉!矛未至,那凝聚了无数怨魂的血腥杀气已让空气凝固!
江宅瞳孔微缩,不敢怠慢!星怒·裂空斩催发到极致!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力光刃悍然劈出!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爆鸣!星光与血芒疯狂对撞湮灭!恐怖的气浪呈环形炸开,将滩涂的碎石泥沙卷起数十米高!江宅被震得后退半步,脚下岩石碎裂!卡索则身形微晃,猩红棘刺头盔下的目光首次露出一丝惊异!
“杀!”卡索的指令如同两块生锈的钢铁摩擦,冰冷刺耳,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身后,数十名血棘卫队战士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杀戮木偶,齐声发出非人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震得空气嗡鸣!长矛挺刺!一道道缠绕着浓郁血色荆棘能量的矛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毒蛇,吐着致命的信子,瞬间交织成一张毁灭性的死亡之网,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铺天盖地地覆盖向起义军混乱的阵线!
这攻击蕴含的纯粹杀戮意志与凝练能量,远超此前任何税务卫队!绝非普通血肉之躯,甚至寻常炼体高手所能抵挡!
“结阵!”桃夭的厉喝在死亡阴影下显得无比急迫!后方兄弟会成员和少数悍勇镇民凭着本能迅速靠拢,试图组成盾墙。然而,面对这恐怖的血色矛雨,他们仓促构建的防御如同暴风雨前的纸灯笼,脆弱得不堪一击!绝望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老李!”江宅瞳孔急缩,厉声高喊!
“剑域·青莲!”李白清啸声起,腰间古朴长剑终于出鞘!剑光并非凌厉刺目,而是如水银泻地,带着一股柔韧坚韧的意境,瞬间在起义军阵线最前方绽放!一朵巨大的、由无数道细密精纯剑气交织而成的青色莲华,花瓣层层流转,试图以精妙的剑意绞碎、偏折那些致命的血色矛影!
噗噗噗噗——!密集的能量湮灭声如同暴雨击打芭蕉!青莲剑气精妙绝伦,每一道都在竭力削弱血色矛影的力量。然而,血色矛影蕴含的杀戮气息太过凝练霸道,那是一种纯粹为毁灭而生的能量!青莲花瓣不断被更蛮横的力量洞穿、撕裂!整个青莲光华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李白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一缕鲜红!他脚下的地面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寸寸碎裂!
“给老子破开!”肖华目眦欲裂,狂吼如雷!他深知正面硬撼矛阵凶险,身形却如炮弹般不退反进!手中那杆缠绕着细密紫色电蛇的惊雷枪爆发出刺目光芒,枪尖瞬间凝聚起一团狂暴的雷霆能量!他没有选择硬挡漫天矛雨,而是将目标锁定在矛阵侧翼较为薄弱处,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悍然撞入血棘卫队相对稀疏的侧翼阵脚!
轰!咔嚓!
惊雷枪带着无匹的蛮力与炸裂的雷光,狠狠捅穿了一名血棘战士的藤甲!狂暴的雷霆之力透体而过,将其身后的另一名战士也震得骨断筋折!肖华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枪出如龙,横扫竖劈,不求毙敌,只求最大程度地搅乱、分割血棘卫队原本严整的杀戮阵型!暗金拳劲与雷霆枪芒交织,硬生生在密集的矛影覆盖下撕开了一道混乱的口子!
“杰克!快点释放亡灵战士!”肖华在敌阵中怒吼如雷,惊雷枪缠绕着狂暴的雷芒,一记横扫将两名血棘战士砸得倒飞出去,骨骼爆裂声刺耳!他悍然搅动着敌阵,为杰克争取着关键的施法时间。
“收到!”杰克眼神锐利如鹰,手中那支仿佛由深渊骸骨雕琢而成的画笔瞬间挥洒!笔尖在空中划过玄奥的轨迹,一个古朴、布满诡异暗纹的巨型木质画箱凭空浮现,“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箱盖自动弹开。
画箱内并非颜料,而是几幅油彩未干、仿佛仍在蠕动的肖像画!画中人物扭曲痛苦,赫然是之前战斗中阵亡、被他以画技强行封印的霸王花精锐士兵!
“死去的亡灵,听我召唤!”杰克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生死的冰冷威严,画笔凌空一点,笔尖绽出幽暗的绿芒,“你们赎罪的时候到了!”
吼——!!!
凄厉、怨毒、饱含无尽痛苦的嘶吼骤然撕裂空气!画布剧烈扭曲、破碎!几个浑身缠绕着半透明灰黑死气、肢体残缺、铠甲破烂的身影猛地从画中挣脱而出!他们的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灵魂之火,完全被纯粹的怨念与杰克画笔的强制命令所支配!这些亡灵士兵甫一现世,空洞燃烧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最近的血色身影——那些正在冲锋的、活生生的血棘卫队战士!
“嘶啦——!”
“吼——!”
亡灵士兵们发出非人的咆哮,无视伤痛,挥舞着生前残留的残破武器,甚至直接用腐烂的双手,带着滔天的怨恨,如同失控的复仇恶鬼,疯狂地扑向距离最近的、自己昔日的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