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也被这香气勾起了兴趣,虽然他对酒没李白那么痴迷,但也觉得这味道确实非凡。他好奇地问:“老板娘,这真正的桃花醉,多少钱一坛?我买了!顺便问问,你这镇子上还有多少存货?今天我杰克大爷心情好,请全镇人喝真正的桃花醉!”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从自己那个花里胡哨的腰包里随手掏出了一枚闪烁着纯净蓝色光芒、面值100的标准晶币,大大咧咧地拍在桌子上,“喏,够不够?不够还有!”
“嘶——!”桃娘双眼死死盯着那枚晶币!眼中闪烁着震惊和近乎贪婪的激动!
“晶…晶币?!灵厥帝都的皇家晶币?!如此…如此纯净的光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她猛地抬头看向杰克,眼里闪现希望的光芒,“客…客人!您…您们是…是帝都来的贵人?!天神派来的救星吗?!”她的视线又迅速落回晶币,仿佛那是一切的答案。
角落那几个老花民也震惊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纯净蓝光的晶币,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震惊、敬畏和一丝微弱光芒的希冀!
江宅内心惊讶,这晶币是巡天方舟的通用货币,在昆仑圣城和灵厥帝都也通行,那么说明灵厥帝都也是巡天方舟的枢纽站。而他们正要去这个枢纽站,踏上第六节车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杰克也懵了,看着桃娘那狂热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把晶币抓回手里,嘴里还嘀咕着:“怎么了?这…这玩意儿在列车和圣城里不是挺常见的吗?一枚买你一坛酒,很…很贵吗?我看那酒…”
话音未落,桃娘几乎是扑过去,双手下意识地虚护在晶币上空,阻止杰克的动作,生怕那救命的蓝光消失。
“别!贵人!别收!”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急促:“贵!太贵重了!但…但不只是价格!客人您…您可知…这枚晶币蕴含的…是…是无垢的灵魂记忆!是至纯至净的情绪能量!”她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指着李白面前那碗珍贵的桃花醉,又指向窗外那些哭泣的孩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得厉害:“它里面流淌的纯净能量…本身…就是最好的‘初啼露’啊!是能替代那些可怜孩子眼泪的圣物!一枚…不,一丝这样的能量融入酒中…就能抵得上…抵得上一个孩子哭干眼泪的悲伤结晶!是救命的希望之光啊!帝都的贵人…您这随手一枚…足以买尽我镇所有珍酿…更能救我桃花一族孩童的眼睛于水火啊!”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悲泣,而是看到一线曙光后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宣泄!她看着杰克的眼神,如同在看拯救整个族群的救世主,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顶礼膜拜的敬畏!
角落那几个麻木的老花民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燃起了难以置信的光!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桃娘粗重的喘息和无意识的啜泣。
杰克彻底石化,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枚平日用来付账、甚至偶尔拿来当小费打赏的“零钱”,大脑一片空白——它…它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救赎?
江宅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手指重重叩击在粗糙的桃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所有人从震惊中拉回残酷的现实。他望向窗外暮色中那几个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声音冷凝如同冰块:“桃娘!告诉我,‘初啼露’到底是什么?我们亲眼所见,孩童以泪浇灌幼苗!此地水汽丰沛,能量盎然,为何偏要以稚子之泪为引?这难道就是压在你们身上,吸食骨髓的‘花税’?!”
“花税…何止是税,它是悬在孩子们头顶的…断头刀啊!”提到孩子,桃娘脸上的狂喜瞬间被刻骨的悲痛淹没。她指着李白面前那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粉色酒液,指尖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客人…您喝的…哪里是酒…那是…那是用我桃花族孩童的魂灵…熬煮的血泪汤啊!”
她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初啼露’…酿造这‘桃花醉’最核心的命脉…必须…必须用不满十岁桃花族稚童!在极致的绝望与悲伤中!榨取出的、心无杂念的纯净泪水!混合黎明破晓前、沾染第一缕血色朝霞的桃花露珠…才能凝成!只有这样…泪水里被强行挤压出的、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和最极致的哀伤情绪…才能…才能让这酒…生出那穿肠烂肚的‘醉生梦死’之毒!”桃娘的声音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挤出,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怨毒。
“醉生梦死?”李白低头看着碗中荡漾的粉色涟漪,那醉人的芬芳此刻只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入口处花民脸上麻木的“幸福”表情…原来那不是酒意,是枷锁!是精神毒药!
“是!醉生梦死!”桃娘惨笑,眼泪混着绝望流淌,“霸王花的大人们…要的就是这个功效!喝了这种用孩子绝望泪水酿造的毒酒…”她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些麻木的老人,声音如同诅咒,“再大的冤屈,再深的仇恨…也能暂时遗忘!骨头软了!血凉了!反抗的念头…就被这糖衣裹着的毒药…一寸寸…一寸寸地…麻痹…碾碎了啊!!!”
她猛地揪住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襟,仿佛无法承受这真相的重压,身体蜷缩如虾米:“他们逼我们…每个季度…定额的‘初啼露’…不够…不够就要让更多的孩子…更早地面对绝望…用鞭子!用饥饿!用当着他们的面毁掉家园!去逼!去榨!孩子们…孩子们的眼睛…就是这样…在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哭嚎中…烂…烂掉的啊!呜呜呜——!”
“砰咔嚓——!!!”坚硬的桃木桌面在狂暴的力量下如同朽木般骤然炸裂!木屑纷飞!
肖华的身影猛地站起!如同沉默的火山骤然喷发!脚下的地板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那古铜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
“用孩童的——绝望——炼酒——?!”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酒馆内的温度骤降!
杰克的手死死攥紧了那枚晶币,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湛蓝的微光从指缝中迸射,如同他胸中翻涌的、即将冲破理智的狂怒!
江宅的眼神彻底沉入冰海最深处,那是一种宣告死刑的平静!
塞拉捂住嘴,翡翠般的泪水无声滑落,她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着孩子们那浓稠到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那是比任何物理伤害更残忍的精神凌迟!
“混账!!”李白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闷雷炸响!他猛地抬手,就要将那碗沾染着孩童血泪的“桃花醉”扫落在地!
就在这怒火即将爆发的临界点——砰!!!
小酒馆那扇由巨大桃花瓣制成的门被粗暴地踹开!
一股混杂着腐败植物气息和劣质酒精的臭味扑面而来!
几个身影歪歪斜斜地挤了进来,活像几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歪脖子树。为首一人身材还算高大,但他头顶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焦点”——那绝非自然生长之物,而是一种扭曲畸形的审美产物!
主体结构依稀能看出是杏花族天生的杏花花冠轮廓,本该是娇嫩的粉色或白色。但此刻,它却被一种疑似某种浆果汁混合泥土的劣质染料,粗暴地涂抹成了刺目的猩红色!为了模仿霸王花族的恐怖威仪,有人用拙劣的手艺,在花冠边缘黏贴了一圈粗糙打磨过的、类似兽齿的白色骨片,歪歪扭扭,如同蹩脚的假牙!支撑这“杰作”的根茎上,更是缠绕着几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风化严重的细小森白骸骨作为“装饰”!骸骨随着他醉醺醺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非但不显凶悍,反而透着一股廉价玩具般的滑稽与刻意。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顶着“改造”花冠的跟班——有的用紫色染料乱涂一通,有的插着几根乌鸦羽毛,颜色驳杂混乱,比为首的更加粗制滥造,远不如领头者的“投入”。个个眼神浑浊凶戾,浑身酒气冲天,标准的街头混混模样。
为首者,正是杏花村的阿健!他脸上带着一种因醉酒和极端自卑扭曲而成的狞笑,眼神像是淬了劣质毒液的锈钉,阴戾地扫过被他们闯入惊呆的酒馆,最终死死定格在江宅五人身上,尤其是塞拉身上那流转着翡翠光泽的皮肤和饰品。他努力挺起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霸王”一些,但那滑腻阴冷、带着浓重口音和酒嗝的声音,却暴露了本质里的虚张声势与贪婪:
“嗤…外、外乡的土鳖!瞎了你们的狗眼?!”阿健伸出一根微微颤抖、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头顶那蠕动着的、滴落着些许劣质红染料的“恐怖”花冠,声音拔高,充满了病态的炫耀与威胁:“瞧见没?!老子阿健!可是要加入霸王花护卫队的男人!识相的,赶紧把你们身上那些亮晶晶的宝贝玩意儿(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塞拉颈间扫过)都给老子交出来!再给爷几个磕个头认个错,把位置让出来…兴许老子心情好,还能在霸王花大人面前给你们美言几句,不然…哼哼!”
他身后的跟班们适时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醉醺醺的怪叫助威,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在酒精和那滑稽花冠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堪入目。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汗臭和他们那“不伦不类花冠”散发的怪异混合气味。
酒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桃花族人瞬间缩紧了脖子,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桃娘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手中的木桶差点脱手落地,身体微微发抖。
阿健见五人不仅没被吓住,反而用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冷漠眼神看着他,顿时一股邪火混合着被轻视的羞怒直冲头顶(那劣质染料似乎又滴了一滴在他额角)。他脸上那强装的狞笑瞬间扭曲成暴戾:“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这帮不开眼的外乡佬松松筋骨!先把那绿皮小娘们身上的亮片片给老子扒下来!”他猛地一挥手,根茎上的骸骨装饰因动作过大哗啦作响。
就在几个跟班醉醺醺、歪歪斜斜地扑上来的瞬间——肖华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桃木地板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身影瞬间模糊,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太极拳·搬拦捶!
右手看似缓慢柔和地向前画弧,掌心虚拢,如同拨开云雾,精准无比地搭在了阿健因惊愕而微微前倾的肩膀上!这一搭,柔若无骨,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阿健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肩膀传来,将他整个人猛地向侧面“搬”动!
同时,肖华的左拳如同蛰伏的怒龙,顺着右手画弧的轨迹,骤然从腰际无声无息地钻出!拳速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而粘稠的牵引力,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一拳带动着旋转起来!拳头上没有刺目的光华,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足以粉碎星辰的恐怖劲力在无声咆哮!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响起!
那缠绕着骸骨的‘血色食人花冠’首当其冲!在接触到拳锋的瞬间,如同腐朽的烂木头般寸寸碎裂!腥臭的花汁和骸骨碎片四散飞溅!
紧接着,肖华的左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阿健的胸口!
阿健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他甚至没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大海怒涛般连绵不绝的磅礴力量疯狂涌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
“哇——!”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双脚离地,化作一颗扭曲的人形炮弹,裹挟着呼啸的风声,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
酒馆那坚固的桃花瓣大门被阿健的身体硬生生撞穿一个巨大的破洞!余势不减,他继续飞出去十几米远,才重重地砸在对面一家店铺的墙壁上,像一滩烂泥般缓缓滑落,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其余的跟班们脸上的凶戾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愕,就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鬼…鬼啊!”
“跑!快跑!”
他们如同看到了地狱的恶鬼,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出酒馆大门,连看都不敢再看肖华一眼,架起生死不知的阿健,瞬间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死寂!
小酒馆内落针可闻。那几个缩着脖子的桃花族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见了神迹!
桃娘捂着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看向肖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震撼。
杰克和李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叹:“嘶…华仔这拳头…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塞拉翠绿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肖华挺拔如松的背影,如同看到了一棵顶天立地的世界之树。
江宅神色平静,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他走到惊魂未定的桃娘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桃娘,不用怕了。能告诉我们,这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桃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眼中涌出悲愤屈辱的泪水:“他们是镇上杏花村的阿健那几个二流子!从小就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自从…自从霸王花族的大人们控制了这里…他们就彻底变了!天天做梦都想加入霸王花族!觉得欺压我们这些普通花民,抽我们的花粉,逼我们酿‘醉生梦死酒’,就是他们高人一等的证明!是通往‘霸王花大人’地位的捷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仗着霸王花族撑腰,横行霸道…刚才要不是…要不是这位壮士…”她感激地看向肖华,声音哽咽。
“霸王花族…”江宅眼神冰冷,“那‘蔓阿萝’一族呢?他们还在吗?在哪里可以找到?”
桃娘听到“蔓阿萝”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和恐惧,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到:“蔓阿萝…她们隐居在禁地‘荆棘断崖’…那里的女王萝洛大人…是我们这里最有智慧的预言家…但预言…代价巨大…她们很少见外人…”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们…你们要找萝洛大人?阿健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去向真正的霸王花族巡逻队告状!到时候…整个镇子都要遭殃啊!”她的声音充满恐惧。
江宅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杰克和李白:“杰克,老李!”
“在!”两人立刻挺直腰板。
“你们俩留在这里。”江宅语气不容置疑,“保护好桃娘,保护好这个镇子。如果那些霸王花的爪牙敢来报复…”他眼中寒光一闪,“不用客气!”
“嘿嘿,放心吧船长!宇宙第一画家在此,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艺术的力量!”杰克拍了拍腰间的画笔。
“诗剑双绝,正缺试锋之石!”李白抱臂而立,气质陡然变得凌厉。
“华哥,塞拉小姐,”江宅转向两人,目光坚定,“我们走!去荆棘断崖,找预言家萝洛!”
肖华无声点头,如同一柄沉默的出鞘战刀。
塞拉翠绿的眸子望向镇外某个方向,充满了担忧和决心:“萝洛阿姨…希望她能指引我们找到线索…拜托了,江宅船长,肖华先生!”
三人不再耽搁,在桃娘感激又担忧的目光中,迅速离开酒馆,向着桃花镇深处那传说中布满荆棘、象征着预言与禁忌的禁地方向疾行而去。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崖轮廓,如同一顶荆棘编织的王冠,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