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了七万多块钱的利润,方俊现在的腰杆子,那是彻底硬了。
但他没飘。
他先去了那家寄卖行,花了比当期高出两百块的价格,把那块“上海牌”手表和金质奖章赎了回来,重新戴在手腕上。看着那秒针“咔哒咔哒”地走,方俊觉得自己的时间,终于又转动起来了。
接着,他去百货大楼买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
这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感恩。
海关大楼。
当方俊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提着礼物再次站在那扇大门前时,保安小李的眼神都直了。
“方……方队?”小李敬礼的手举到一半,有点尴尬。
方俊笑着扔过去一包还没拆封的“红梅”:“喊什么方队,喊方哥。拿着抽,以后别老看报纸,多看大门。”
说完,方俊迈着方步,径直上了楼。
队长办公室里,高建国正对着电话发火。
“销毁?你们说的轻巧!好几千箱烟,拉去电厂烧?环保局那边早就盯着了!要是造成污染谁负责?……放着?再放就长毛了!到时候全是垃圾!”
“啪”的一声,高建国狠狠挂了电话,气得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顿。
“高队,谁惹您发这么大火?”方俊推门进来,笑呵呵地把茅台和中华放在桌上。
高建国一抬头,愣了一下,随即那张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个混球!听说你去西山挖煤去了?哟,看这行头,这是挖到金子了?”
“托您的福,没饿死。”方俊给高建国倒了杯水,“这不是刚缓过劲儿来,来看看老领导嘛。”
高建国看着方俊那双重新有了神采的眼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叹了口气,指着那一堆文件:“你能活出个人样来,我就放心了。不像我,天天坐在这火山口上烤。”
“怎么了?”方俊问。
“还能怎么了?这几个月‘净海行动’,战果是辉煌,但也把咱们仓库撑爆了。”高建国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你也知道,海州这地方潮气大。仓库里堆了一千多箱走私烟,什么‘三五’、‘万宝路’、‘希尔顿’,都是好烟。可现在国家规定严,没有烟草专卖证,这烟就是违禁品,不能拍卖,只能销毁。”
方俊心里一动。
他对那些烟太熟悉了。那些外烟在黑市上都是抢手货,一包“万宝路”能卖到八块十块,而且供不应求。
“烟草局那边不管?”方俊问。
“管个屁!他们只管卖他们的国产烟,美名为保护国营经济。这种罚没的外烟,他们嫌麻烦,根本不愿意接手。现在这些烟就堆在三号库,眼看着就要发霉烂掉了。那可是好几百万的资产啊!”
高建国一脸的心疼。他是老一辈人,最见不得浪费东西。
方俊的脑子里,突然像闪电划过一样,亮堂了。
一千多箱。几百万。
这哪里是麻烦,这分明是一座金山啊!
如果……如果能拿到那个合法的手续呢?
“高队,”方俊走到高建国身后,声音压低了几分,“要是有人能把这批烟接手,按照国家规定的罚没底价把钱交上,再通过正规渠道销售出去,是不是就帮您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高建国转过身,盯着方俊:“废话!但这需要‘特种烟草经营许可证’。这证比登天还难办!一般人谁有这个资质?再说了,交给外人我不放心,万一他们掺假,或者这就是个销赃的渠道,我高建国就要掉脑袋!”
方俊迎着高建国的目光,指了指自己:“那如果是交给‘自己人’呢?”
高建国眯起了眼睛:“你?”
“高队,我是什么人您最清楚。”方俊正色道,“我方俊虽然脱了军装,但骨头没变。我绝不干违法的勾当。如果我能从烟草局那边跑下这个手续,您能不能把这批货给我?”
高建国沉默了。
他在房间里踱步,一圈,两圈。
确实,方俊是最合适的人选。知根知底,政治过硬,而且有能力。现在的关键是,那个证。
“你要是真能从烟草局那帮铁公鸡嘴里把‘许可证’抠出来,”高建国停下脚步,一巴掌拍在方俊肩膀上,“这批货,我优先批给你!而且,我给你最低的罚没评估价!”
“一言为定!”
……
离开海关大楼,方俊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市烟草专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