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我们……纳科镇的英雄们!”
在广场上骤然安静下来的镇民们的注视下,胡安摆了摆手。
一队士兵踏着庄重的正步,护卫着从后方缓缓走上演讲台的人群。
在数万道目光凝聚之下,九名重伤致残、肢体残缺的军警被担架小心地抬着、或由轮椅缓缓推上。
二十五名虽未残疾但身带明显伤势的军警,在战友的搀扶下,强忍着伤痛,一步步踏上演讲台。
另外还有一群普通男女老少,大部分是面容沧桑的老人、还有眼神带着怯弱的女人和孩子。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台下的镇民们本能地想要鼓掌,结果却在看清台上情形的瞬间,集体失声。
因为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断肢纱布下未干的血痕,看到了脸上缠满绷带,看不清样貌的伤员。
即便如此,能站着的伤员,无论伤势多重,都在竭尽全力,挺直那饱受创痛的身体。
因为他们,是刚刚从血火中蹚出来的战士!
胡安走上前,亲手将轮椅上失去了一条腿的年轻警员头上歪斜的警帽扶正。
而后深吸一口气,转向死寂般的广场。
“本次扫黑除恶行动中,警局、驻军、监狱,三大执法系统,共计牺牲军警十一人,另有三十四人负伤住院,其中九人因伤致残,永远退出现役。”
胡安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许多镇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前排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浑浊的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们望着台上那些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身影,嘴唇无声地颤抖着,仿佛看到了自家孩子的影子。
然而胡安脸上的表情却在这时忽然变得冰冷,语气带着刺骨的嘲讽。
“当然,我也知道,有些人可能会笑,就算现在不敢笑出来,在心里也会不当回事儿。”
“那些没良心的王八蛋会想,死了残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们这么干的。”
“他们还会幸灾乐祸,政府都未必会给补偿,抚恤金都不一定拿得到手,死了也是白死……”
熟悉的阴阳怪气,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许多人心头。
一些眼神游离镇民猛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那些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台上胡安锐利的目光。
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小的、不安的骚动,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在无声地蔓延。
胡安的声音也似乎沉入了谷底,带着一种对国家过往沉疴的痛楚。
“墨西哥的确是这样,在执法中伤残甚至牺牲的战士,从没得到过应有的厚待……”
“断一条腿,补偿二十个月的工资,拿到手的可能还不到一半儿……这点儿钱,别说维持一家人体面的生活了,恐怕吃饱饭都是一种奢求……”
“为了维护正义和法律拼得一身伤病,换回来的却可能只有不到十万比索……何其讽刺……”
这残酷的真相从胡安口中说出,让在场的无数人心头剧震。
那些还站在台上的负伤但未残疾的军警们,脸上瞬间掠过对未来生活的茫然。
然而,胡安的声音却陡然拔高,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飞了脚边的箱子!
“但在纳科镇……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