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景阳宫,西配殿內。
韦玥刚从正殿返回,正独自坐在窗边的梨木椅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木窗洒入,在她月白色的宫装上投下斑驳光影,却驱不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鬱。
刚刚在正殿的经歷,让她在心头翻涌。
这情绪让她纤长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將衣襟攥出一道道细碎褶皱。
她从秀女晋封才人,这本该是桩值得庆贺的事。
按大乾后宫规制,皇后之下设皇贵妃、贵妃、妃、嬪,再往下便是才人。
这品阶虽只比最低等的答应、常在高一级,却意味著她终於脱离最底层宫人行列,正式躋身“主子”之列。
哪怕只是最末等的主子。
想起那些仍在景仁宫、景和轩苦苦等候的秀女,韦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当初正是自己的果断,这才让她从底层的秀女,蜕变成如此的才人。
而与她同批的秀女,她们大多还是答应,少数进了常在。
挤在初入宫时分配的住处里,四五人同住一室,连梳妆镜台都要轮流用。
而她,至少有了这间独立的西配殿。
虽不算宽敞,陈设却精致,还有几个小宫女专门伺候。
在外人看来,她是眾人艷羡的对象,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看似风光的晋升背后,藏著让她满心不安的隱情。
入宫这些时日,除了上个月主动求见那次,她竟再没见过秦王殿下。
这对后宫女子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在后宫立足,靠的从不是外朝背景或身份尊位,而是这皇宫主宰的心意。
可如今殿下虽已入主皇宫,后宫却出奇地冷清。
除了她,便只有两位妃嬪。
这般单薄的阵容,竟让她这个最低品阶的才人,莫名成了后宫里的“高位者”。
这本该是幸事,韦玥心中却满是苦涩。
偌大的皇宫里美人无数,殿下却只宠幸过两人,其他人连被他多看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这对她们而言,何其残酷
殿內薰香裊裊,是上等的沉水香。
这不在才人份例里,想必是內务府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特意添的。
韦玥目光扫过殿內陈设。
紫檀木嵌螺鈿茶几上摆著官窑青瓷茶具,多宝阁里陈著几件精巧玉器,墙角立著一座铜鎏金仙鹤烛台。
这一切都比才人应有的份例精致得多,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有一个。
成为后宫之主,让自己未来的孩子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她缓缓起身走到妆檯前,菱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的脸,眉眼间却透著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十八岁的年纪,本该明媚鲜活,如今却困在这重重宫墙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小姐......”
听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奉上一盏新沏的茶。
“请用茶。”
韦玥没有回头,只是望著镜中的自己,轻声问道:
“殿下今日翻了谁的牌子”
“回小姐,殿下今日仍在甘露殿批阅奏摺,未曾召幸任何人。”
听竹垂首回稟。
韦玥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