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小师弟!你可醒了?!”人未至,声先到,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话音未落,李长寿的身影已然如同融入清风般,毫无阻滞地穿过层层阵法光幕,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重伤未愈的苍白,气息也略有浮动不稳,显然之前所受的冲击并未完全复原,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林峰从未见过的焦虑和深深的困惑,眉头紧紧锁着。
“师兄?”林峰迅速收敛心神,将眼底的波澜尽数压下,看向李长寿,关切问道,“你的伤…看起来还未大好?”
“无妨!些许皮外伤,调息几日便好,不碍事。”李长寿随意地摆了摆手,显然心思完全不在此处,他快步走到林峰面前,目光如电,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你的伤…竟然痊愈了?而且修为…精进如斯…”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欣慰,但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深了,“看来师弟你福缘深厚,此番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侥幸而已,或有高人暗中相助。”林峰含糊带过,不愿在此事上深谈,直接切入主题问道,“师兄如此匆忙,神色凝重,可是外面出了什么大事?”他心中已有预感,恐怕与小千的警报有关。
李长寿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无比严肃,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洞府四周,确认禁制完好后,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道:“我刚从师尊(玄都大法师)处回来,得到了一个从天庭玉帝昊天上帝处传来的紧急消息…是昊天上帝亲自透露给师尊的。”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峰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才继续道,语气愈发沉重:“陆压…那厮并未死心,也未曾因伤蛰伏。他竟直接离开了洪荒大地,去了那混沌天外,目标直指娲皇圣人的道场——娲皇宫!”
林峰心中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击中,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不动声色:“他去娲皇宫做什么?告状?”他顺着最可能的猜测问道。
“正是状告!”李长寿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他以妖族太子之尊,叩宫求见女娲娘娘,言辞极其激烈,声称我等无故摧毁妖族复兴之希望,以阴谋诡计重创于他,更是…更是疑似身怀诡异莫测之力,对妖族乃至整个洪荒图谋不轨!请求女娲娘娘以妖族圣人之尊,主持公道,严惩我二人!”他将“诡异莫测之力”几个字咬得略重。
林峰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女娲娘娘…如何回应?”他心中念头飞转,陆压此举,是恶人先告状试图抢占道德制高点,还是另有所图,想借娲皇之手除掉他们?娲皇娘娘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吗?
李长寿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不解:“诡异之处就在这里。女娲娘娘…并未现身接见他,也未对陆压那番激烈指控做出任何公开的评判,似乎对其所言不置可否。但…她却透过娲皇宫的禁制,传下了一道清晰的法旨。”
“法旨?内容是什么?”林峰追问,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李长寿看着林峰,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要确认每一个字的份量:“法旨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命林峰、李长寿二人,即刻动身,不得延误,前往混沌天外,娲皇宫觐见!”
“什么?!”林峰truly吃了一惊,霍然抬头。女娲娘娘要见他们?而且还是点名两人一起?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李长寿的眉头紧紧皱起,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浓浓的不解与疑虑:“这正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陆压前去告状,娘娘却要召见被告?而且…为何连我也一并召见?我与娲皇宫素无渊源,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娘娘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还要我与你同去?”他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看向林峰,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灵魂深处,“小师弟…”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审慎,“你…是否有些事情,未曾告知为兄?你与女娲娘娘…莫非早有渊源?”
林峰心中一凛,如同被冰冷的针刺中,知道李长寿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此刻已然起了极大的疑心。娲皇血脉之事,关系重大,牵涉到圣人的布局甚至自身的生死存亡,此刻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轻易透露,即便对方是值得信任的师兄。他面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摇头道:“师兄何出此言?我乃人族出身,自幼在部落长大,修行之路亦始于凡俗,怎会与至高无上的娲皇圣人早有渊源?此事我也觉得蹊跷得很,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语气诚恳而困惑。
李长寿盯着林峰看了片刻,眼神锐利,见他神色坦荡,眼神清澈,不似作伪,眼中的疑虑稍减,但困惑之色却更浓,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这就奇了…真是奇哉怪也。罢了,圣人心思,如天心难测,非我等凡俗所能揣度。既是娘娘法旨,煌煌天威不可违,我等不得不遵。只是此行…”他叹了口气,眉宇间忧色重重,“福祸难料,吉凶未卜啊。陆压方才娲皇宫前碰了钉子,以他的性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有后招。娘娘此时召见,用意难明,是福是祸,实难预料。小师弟,你我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万全准备,以应不测。”
洞府之内,一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只有香炉中淡淡的檀香依旧袅袅升起,丝丝缕缕,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源自圣人法旨的无形沉重压力,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林峰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古朴的石窗,望向洞府外小琼峰熟悉的景致——青翠的灵植,缭绕的云雾。然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方寸之地的安宁,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阻隔,看到了那位于混沌深处、神秘莫测、象征着洪荒至高权柄之一的娲皇宫。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血脉之秘,圣人瞩目,娲皇召见…前路是滔天机缘,还是万丈深渊?命运的齿轮,已然在无声中轰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