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寂灭道尊与轮回之主的意志碾压，如同两片磨盘，要将李无恙的肉身、神魂乃至道心都碾成齑粉。他盘坐于地，身躯剧烈颤抖，体表裂纹遍布，灰色与乳白光芒激烈交织，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清微三人倒在一旁，已是气息奄奄，连动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以担忧绝望的目光望着他。
然而，李无恙的意识却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空明状态。涅盘之引化作温暖的溪流，护住他最后一点灵台不灭。两种至高道则的碾压，固然带来了毁灭的危机，却也让他前所未有地近距离感受到了寂灭与轮回的本源真意。
“何为寂灭？”冰冷的意志在他心间回响，演化出宇宙热寂、星辰崩灭、万物归墟的终极景象，一种“存在即是虚妄，终结方是永恒”的意念不断冲击着他的道心。
“何为轮回？”扭曲的意志则展现出众生在无尽因果中沉浮，爱恨情仇，生老病死，永无出期的画面，一种“挣扎皆是徒劳，沉沦即为归宿”的诱惑渗透神魂。
若在以往，李无恙或会坚定选择寂灭，因其与自身道途相合。但此刻，融合了涅盘之引，亲身经历了玄女“外壳”为斩断联系而自爆涅盘的决绝，他对“终结”与“循环”有了更深的理解。
“寂灭，非是终点，而是……状态之极。如同寒冬，万物凋零，却非永恒，内蕴生机，待春而发。”他于心中默念，对抗着那纯粹的终结意念。
“轮回，亦非囚笼，而是……过程之环。然强制、无明之轮回，方是痛苦之源。若有超脱之志，明心见性，轮回亦可为砥砺之途。”
他不再试图完全倒向任何一方，而是以混沌之道的包容，去体会这两种力量的本质与局限。寂灭道尊追求绝对的“无”，否定了“生”的价值；轮回之主则试图建立永恒的“有”（即便是扭曲的），扼杀了“变”的可能。二者皆走了极端。
“混沌生万法，万法终归寂灭，寂灭极致……或可涅盘重生。轮回不息，若能跳脱宿命，明悟真我，亦可得大自在。此二者，非绝对对立，或可……相辅相成？”
这个念头一生，他意识海中那缕涅盘之引骤然大放光明！五页天书残页也随之共鸣，流淌出的寂灭真意中，竟隐隐多了一丝灵动与可能性！
嗡——！
他周身那濒临崩溃的平衡场域，陡然稳固了数分！灰白光芒不再剧烈冲突，而是开始缓慢地、艰难地相互渗透、交融！虽然远未达到和谐，却不再是单纯的对抗！
“异数……”那冰冷的寂灭意志传来一丝波动。
“变数……”那扭曲的轮回意志也流露出讶异。
显然，李无恙这种试图“调和”而非“选择”的道路，引起了两位残留意志的一丝兴趣。碾压之力，稍稍减轻了一些。
趁此机会，李无恙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悬浮的暗红轮回磨盘，尤其是其中那道被镇压的、属于玄女“外壳”的微弱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