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同高效的清道夫,强大的神念一遍遍扫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旧货市场、城南祠堂、老校舍、废弃钟楼那些存在符文的地方!
一道道封锁禁制被布下,一队队穿着制式黑袍的鬼差穿梭巡逻,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林晓玥躲在防空洞深处,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紧抱着怀里的《守密人笔记》,感受着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大搜捕。
紫衣男人的警告应验了。如果她晚上一步,如果她没有兑换这个匿踪灵龛,现在恐怕已经被地府发现并控制起来了!
地府对“井”的异动,反应如此迅速和激烈!它们显然极度重视,也极度忌惮!
这更加印证了古籍上记载内容的严重性。
12个小时,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当匿踪灵龛的效果终于消失,周围重新恢复正常时,外面地府的强力搜查似乎也告一段落,但那种冰冷的、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却比之前强烈了数倍。整个城市仿佛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林晓玥依旧不敢妄动。她躲在防空洞里,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守密人笔记》,如饥似渴地阅读(理解)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庞大、黑暗、令人绝望的真相,逐渐在她面前展开。
笔记记载,所谓的“幽冥”,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地府,而是一片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缝隙”。这片缝隙的核心,就是“井”——一切寂灭与终结的最终归宿,也是所有世界负面能量和破碎灵魂碎片的最终流向。
远古时,有难以想象的大能者,铸造了九口“镇魂棺”,分布于不同界域,镇守在“井口”之上,延缓着“井”对万物的吞噬和同化。而她所见的那口石棺,正是九棺之一!
然而,随着无尽岁月的流逝,天地剧变,九口镇魂棺相继受损、裂开,封印之力大减。“井”的力量开始逐渐渗透,所谓的“阴阳失衡”、“怨气滋生”,其根源皆在于此。
地府,并非“幽冥”的主宰,更像是后世形成的、建立在“镇魂棺”裂缝之上的一个“物业管理公司”。它们负责维护脆弱的阴阳秩序,清理从裂缝中渗出的“杂质”(游魂野鬼、怨气能量),并尽可能修补棺椁,延缓“井”的彻底苏醒。
而“幽仆之环”(玉镯)和“幽冥镜”,则是地府(或者更早的守护者)打造的工具。玉镯用于筛选具有一定灵性契合度的残魂,将其转化为廉价劳动力(巡阳差),处理细微的能量淤塞,并收集散落的“功德”(一种被提纯后的灵性本源能量),用于补充地府运行和修补棺椁的消耗。而幽冥镜,则用于监视“井”和“棺”的状态。
至于那些遍布城市的诡异符文,笔记中称之为“汲怨箓文”,是地府布下的另一种手段——它们如同吸管,强行汲取城市中产生的负面情绪和微弱执念,将其转化为一种粗糙的“能量薪柴”,直接填入“井”口的裂缝中,试图“喂饱”它,延缓其扩张。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残酷却高效的手段。
而像林晓玥这样的“巡阳差”,她们超度亡魂、化解怨气获得的“功德”,则是经过她们灵体初步提纯后的、更优质的“精炼能源”,同样会被系统(地府)抽取大部分,用于更重要的地方。
她们的存在,从始至终,就是为了给这个即将崩溃的系统提供维持运行的“燃料”!
所谓的“赎罪”、“积累功德换取转世”,或许只是一个虚假的希望,一个让她们甘心工作的诱饵!甚至她们本身的残魂状态,可能都是被精心设计好的,最适合进行这种“能源提纯”的容器!
笔记的最后几页更加残破,似乎记载着关于“井”彻底苏醒的预言,以及一些零碎的、关于如何彻底修复甚至……利用“镇魂棺”和“井”力量的禁忌知识,但大多残缺不全,语焉不详。
只有一句用血红色朱砂写下的话,异常清晰:
“棺椁既裂,井漪已生,九棺归一,或可争一线生机……然妄动棺椁者,必遭幽冥反噬,永堕无间!”
合上古籍,林晓玥久久无言。
真相太过沉重,太过黑暗,几乎压垮了她的灵体。
她二十年的“人生”,她的死亡,她的挣扎求存,她所有的努力……原来都只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她是一块被放入特定位置的电池,一只被圈养起来产奶的奶牛。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她。
但在这极致的绝望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甘的火焰,却又顽强地重新燃起。
如果……如果笔记记载的是真的,那么地府也并非高枕无忧,它们同样在恐惧“井”的苏醒,它们的手段同样捉襟见肘,甚至饮鸩止渴!
“九棺归一,或可争一线生机”……
这句话,像毒药一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可能是更深的绝望,但这却是无尽黑暗中,她唯一能看到的、或许能打破命运枷锁的、哪怕希望渺茫的途径!
她不能再被动地当地府的“燃料”!她必须抓住主动权!
而突破口,或许就在那口她亲眼所见的、破损的石棺上!就在这本《守密人笔记》记载的、零碎的禁忌知识里!
还有那个神秘莫测、似乎对地府缺乏敬畏、甚至可能同样在打“井”和“棺”主意的紫衣男人!他或许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可能打破地局的存在。
危险?当然危险!但与坐以待毙相比,她宁愿选择危险的未知!
她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疯狂的决绝。
她小心翼翼地将古籍用油布重新包好,藏匿在防空洞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
然后,她整理了一下残破的灵体,目光投向城市的方向。
地府的封锁和监视依然严密。
但她必须回去。
下一次,她不再是被迫接受任务的“巡阳差”。
她要成为主动出击的……探秘者,甚至…………掘墓人。
目标:那口深埋于城南祠堂之下的——镇魂石棺。
以及,等待那个声称会来找她的——紫衣男人。
她的“死亡”之后,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
地府判官们冰冷肃杀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蛛网,严密地笼罩着整座城市。林晓玥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灵体发僵的监视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系统化。它们像一群被惊动的工蜂,围绕着几个关键节点——旧货市场、城南祠堂、老校舍、废弃钟楼——反复巡逻,布下层层叠叠的禁制,隔绝内外。
任何一个试图靠近这些区域的灵体,都会立刻引来毫不留情的审查甚至缉拿。
匿踪灵龛的效果已经消失,林晓玥躲在城市边缘防空洞的绝对黑暗里,如同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同时贪婪地汲取着《守密人笔记》中那些惊世骇俗的知识。每多理解一行晦涩的篆文,她心头的寒意就加重一分,但与之俱来的,却是一种破罐破摔般的、扭曲的冷静。
知道了自己是棋盘上的棋子,知道了整个游戏残酷的规则,反而让她从那种茫然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绝望的尽头,滋生的是铤而走险的疯狂。
她不能再回去做那个懵懂的“巡阳差”了。每完成一个任务,每赚取一点功德,都是在给这个禁锢她、利用她的系统添砖加瓦,都是在加速自己最终成为“填井之料”的进程。
她必须跳出这个循环!
而突破口,就在那口石棺,在这本笔记,或许……也在那个目的不明的紫衣男人身上。
她需要力量,需要筹码,需要更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