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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脊鸣锁断(1 / 2)

“赠吾儿离”。

四个凝固的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灰白刻刀粗糙的布条之下,也深深烙进了莫离的神魂。冰冷的刀柄紧贴掌心,那触感熟悉又陌生,仿佛握着自己被剥离的骨殖。主墓室中,那具惨白扭曲的脊椎状主棺静静悬浮在虚无黑暗里,散发着亘古的绝望。莫离握着由自己婴儿脊椎所化的刻刀,身体僵硬如石,唯有胸腔内心脏在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那行血字带来的、足以颠覆灵魂的真相。

云无月站在他身侧,指尖残留着封印净心玉时的冰凉,那枚布满血纹星图的碎玉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鬼手七的机关左手无声地活动着,警惕地扫视着那具主棺和周围波动的黑暗。铁匠佝偻着背,裹着铁皮的右腿微微颤抖,布满烫疤的脸庞在幽光下扭曲不定,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莫离手中的刻刀,又猛地移开,仿佛那刀是烧红的烙铁,目光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某种被彻底击碎的、更深沉的东西。

盘踞在后的玄螭,巨大的金焰竖瞳倒映着主棺的惨白光泽,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焦躁的咕噜声,庞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着,鳞甲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惊涛骇浪,压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死寂即将把人逼疯的临界点——

“吼——!!!”

玄螭猛地昂起头颅,发出一声穿金裂石、饱含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咆哮!这咆哮并非针对敌人,而是直冲穹顶!它那双巨大的竖瞳死死锁定主墓室上方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那里隐藏着比眼前主棺更让它恐惧和憎恨的存在!

下一秒,这头地脉守护兽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它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粗壮的后肢狠狠蹬地,整个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巨箭,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撞向主墓室那高不见顶的穹顶!目标,正是那片它死死盯住的黑暗区域!

“不!玄螭!”莫离嘶吼,试图阻止,却已来不及!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声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开!如同千万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爆响!整个主墓室,不,是整个深埋地底的古墓结构,都在这一撞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穹顶被玄螭那覆盖着幽暗鳞甲的坚硬头颅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无数坚硬如铁的黑色岩石混合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地脉浊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倾泻而下!地面剧烈摇晃、崩裂!支撑的蟠龙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地脉翻身!墓要塌了!”鬼手七嘶声厉吼,机关左手瞬间弹出数道乌光,缠向最近的石柱试图固定身形。

“走!”云无月反应最快,湛蓝眼眸中厉色一闪,一把抓住因心神剧震而僵立的莫离手臂,试图将他带离原地。

然而,崩塌来得太快、太猛烈!

咔嚓!轰隆!

一根离玄螭撞击点最近的蟠龙石柱首先崩断!巨大的柱体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地面!紧接着,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根接一根的石柱在剧烈的地震和上方倾泻的泥石流冲击下,纷纷断裂、倒塌!

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在狂暴力量的撕扯下,瞬间塌陷!

“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莫离、云无月、鬼手七、铁匠,连同那头撞碎了穹顶、此刻也被崩塌的乱石砸得鳞甲破碎、发出痛苦嘶鸣的玄螭,一同随着倾泻的泥石流和破碎的墓室结构,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

天旋地转!冰冷的泥浆、锋利的碎石、狂暴的气流……感官被彻底剥夺,只剩下无休止的下坠和毁灭的轰鸣。

不知坠落了多久,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能量屏障。

“噗通!”“噗通!”“轰隆!”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玄螭低沉的哀鸣。

莫离重重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震荡让他眼前发黑,口中再次涌上腥甜。他挣扎着撑起身体,抹去脸上的泥浆,葬魂触觉在右眼疯狂运转,竭力适应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远,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远古血腥和沉重威压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让肺腑感到刺痛。

而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脚下的大地,以及四周的洞壁!

脚下的地面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呈现出暗金色与惨白色交织的、巨大无比、如同山岳般隆起的……骨骼!骨骼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早已石化的巨大鳞片状纹路,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四周高耸的洞壁,也并非天然岩层,而是由无数断裂、扭曲、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惨白肋骨和脊椎骨节构成!无数粗大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能量晶簇,如同寄生的藤蔓,从骨骼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散发出微弱却精纯的地脉光辉,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光怪陆离。

神魔脊椎!他们坠落在了神魔脊椎的上方!那巨大无朋的骨骼结构,仅仅是暴露在溶洞中的一小部分,就已如同沉睡的远古山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严与死寂!

“咳咳……”云无月在不远处挣扎着起身,银发沾满泥污,脸色苍白如纸。鬼手七靠在一根巨大的肋骨化石旁,机关左臂扭曲变形,正费力地试图扳直。玄螭庞大的身躯摔在稍远处,鳞甲破碎,鲜血从多处伤口渗出,金焰竖瞳黯淡,发出痛苦的喘息,但巨大的头颅依旧警惕地昂起,死死盯着溶洞深处。

铁匠……铁匠的状态最不对劲。

他摔在离莫离不远的地方,那块裹着铁皮的右腿似乎扭伤了,但他浑然不觉。他挣扎着爬起来,布满烫疤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迷茫和……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身旁一根巨大肋骨化石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