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钱!就现在!票子一亮,我立马动身!再磨叽,天黑了我可就不伺候了!”
贾张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全是白花花的票子在飞。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往怀里掏,那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摸了半天才从贴身小褂最里层,一个缝得死紧的暗袋里,抠出三张皱巴巴、带着浓重汗味儿和油渍的一块钱票子。那票子被她攥在手心,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给……给你……”
她声音发颤,递钱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递出去的不是钱,是她半条老命。
李媒婆一把夺过,手指头沾了点票子上的油渍,嫌弃地在裤腿上蹭了蹭,这才把三块钱揣进自己兜里,脸上总算挤出点笑模样:
“成了!贾大嫂您就擎好吧!我李婆子办事,保管让您儿子娶上媳妇!”
她拍着胸脯保证,那干瘪的胸脯拍得“砰砰”响。
贾张氏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只觉得心口那块肉也被剜走了,空落落地疼。她张了张嘴,还想问问那五斤白面两斤肉能不能缓缓,李媒婆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撞上她鼻子。
贾张氏攥着空落落的手心,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裤裆深处那个暗袋空瘪下去,心口那块肉也像被剜走了,空得发慌。可走着走着,那点剜肉的疼,竟被一股子“捡了大便宜”的窃喜给顶了上来!
“三块钱!就三块钱!”
她心里头那算盘珠子噼啪乱响,越拨拉越美,
“五斤白面两斤肉?工业券?呸!那都是后话!先把媳妇糊弄进门再说!进了门,那就是我贾家的人!白面?肉?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了算?乡下的丫头片子,给口棒子面粥喝都是抬举她!”
这么一想,那三块钱花得简直太值了!简直是从李媒婆那铁公鸡身上拔下根金羽毛!
她越想越美,脚下那虚浮的步子都踩出了几分轻快,臃肿的身子带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颤巍巍地走进了四合院的门槛。
贾东旭还跟个蔫茄子似的缩在门槛后头,脊梁骨冰得都快没知觉了。听见动静,他木然地抬起眼皮,瞅见他妈那张油汗未干的胖脸上,竟挤出一丝诡异的得意。
“儿啊!”
贾张氏嗓门拔得老高,带着一股子凯旋的架势,
“成了!妈给你把媳妇的事办妥了!”
贾东旭那死灰般的眼珠子动了动,一丝微弱的火星子闪了闪:
“……真……真的?”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铁皮。
“那还能有假?!”
贾张氏胸脯一挺,唾沫星子差点溅贾东旭脸上,
“李媒婆亲口应下的!包管给我儿寻个乡下本分的大姑娘!身子清白!能生养能吃苦!彩礼?嘿!就三块钱跑腿费!你妈我三块钱就把你终身大事给包圆了!值不值?!”
“三……三块钱?”
贾东旭那点刚燃起的火星子噗的一下,差点被这便宜价码给噎灭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条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三块钱?三块钱能买啥好媳妇?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村里那些面黄肌瘦、眼神呆滞的柴火妞儿……心口那点刚冒头的热乎气儿,瞬间凉了半截。
“妈……这……这能行吗?”
他嗓子眼儿发苦。
“咋不行?!”
贾张氏眼一瞪,
“三块钱还嫌少?你妈我费了多大劲才砍下来的价!李婆子那嘴,毒得跟蝎子尾巴似的!要不是你妈我……”
她正唾沫横飞地表功,眼角余光瞥见林夜家门口,林夜正在门口看着她家的方向。
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那点炫耀的劲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泄了大半。她赶紧扯着嗓子冲贾东旭吼,像是要盖过什么:
“总之!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妈给你操办得妥妥帖帖!”
说完,臃肿的身子一扭,逃也似的钻回了自家屋,还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林夜的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在中院聊天的住户,许大茂正叼着根烟卷,跟傻柱、刘光齐俩人在那儿嘀嘀咕咕,眼神时不时往贾家紧闭的屋门瞟,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