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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暗流涌动织罗网 将计就计引蛇出(1 / 2)

贤妃送来的那盒掺了微量番木鳖粉末的茯苓霜,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扎进了椒房殿看似平静的帷幕之下。慕容雪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她让云袖将那漆盒连同证物秘密收好,记录下贤妃送礼的时间、人员、漆盒特征等所有细节,如同在黑暗中悄然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云袖,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找王太医。”慕容雪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带着病弱的苍白,眼神却锐利清醒,“告诉他,本宫体虚,需用上好的阿胶、桂圆、红枣等物温补,让他开个方子,分量不妨重些。然后,你以本宫的名义,分别赏赐给贤妃、德妃、以及……最近颇为活跃的那几位美人、才人,就说本宫感念姐妹情谊,病中得了些上好补品,分与大家同享。尤其是贤妃,她那茯苓霜本宫用着觉得好,特意多回赠一份‘心意’。”

云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亮光:“娘娘高明!这是要敲山震虎,看看谁心里有鬼?”

慕容雪微微颔首,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锦被:“贤妃那份‘心意’,你要亲自送去,务必让她当面收下,并‘不经意’提及,本宫感她情谊深厚,特意让王太医配了最适合女子温养的药膳方子一同附上。她若问起茯苓霜,你便说本宫这两日胃口不佳,尚未服用,但心意已领,待好些再用。”

这叫“将计就计”,也是试探。若贤妃心中无鬼,只会感激;若她知晓内情甚至参与其中,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对症下药”的回礼,必会慌乱,甚至可能有所动作。而赏赐其他人,既能显示皇后恩德,避免只针对贤妃显得突兀,也能观察宫中其他人的反应,看看这潭水底下,究竟还藏着多少不安分的影子。

“另外,”慕容雪压低声音,“让咱们在贤妃宫中和那几个南方籍贯、或与南方世家往来密切的妃嫔处的人,都警醒些,留意一切异常。尤其是……是否有陌生面孔出入,或者收到过来历不明的香料、药物、摆件之类。”

“奴婢明白!”云袖郑重应下,快步离去安排。

宣室殿中,关于南疆迷雾的调查,在司马锐的亲自过问和暗卫的全力追查下,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派往闽州“灵泉”山庄附近的暗卫,经过多日潜伏观察,终于抓住一个山庄护卫换防的空隙,潜入山庄内部。虽然未能深入核心区域,但在外围一处看似废弃的杂物房里,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掩埋的残渣。暗卫冒险取回少许,经辨认,是炼制某种丹药失败后留下的矿渣和灰烬,其中含有少量铅、汞等有毒矿物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暗卫在山庄外围,远远窥见了一次“法事”。那位被称为“玄真子”的道袍老者,在一处新建的、颇为气派的“丹房”前,为几位衣着光鲜、明显是地方豪绅模样的人“祈福炼丹”,口中念念有词,展示了一些“海外仙草”和“奇石”,声称以此炼丹,可“通神明,得长生”。而那几个豪绅,则一脸恭敬,甚至带着几分狂热,奉上大量金银。

暗卫还探听到,这“玄真子”不仅在此地,近一年来,在江南东道的明州、岭南道的广州等地,都曾以类似身份出现,结交了不少地方官员和世家大族,所到之处,皆被奉为上宾,收获颇丰。甚至有传言,他炼制的“仙丹”,曾进献给某位“京中贵人”。

“京中贵人?”司马锐看着暗卫呈上的密报,眼神冰冷。齐王府查出的那些信件,加上暗卫探查的结果,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一个超越地方层面的网络。这个“玄真子”,绝不仅仅是个高级骗子。他结交地方势力,敛取巨额钱财,甚至可能将触手伸向了京城。

“查!给朕彻查这个玄真子的真实身份、来历,以及他所有接触过的人,尤其是所谓的‘京中贵人’是谁!”司马锐沉声下令,“还有,他那些‘海外仙草’、‘奇石’,究竟从何而来?与番商有无关联?着市舶司(管理海外贸易的机构)暗中协查。”

就在这时,先前派去调查南方各州“祥瑞”奏报的官员也回禀了初步结果。那些奏报大多内容空泛,经不起推敲,负责查验的地方官员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干脆一问三不知。更有甚者,有几个上奏“祥瑞”的州县,其主官或佐贰官员,与朝中几位出身南方、且在齐王案中或多或少被“波及”(或被贬、或被训诫)的官员,有着同乡、同年或姻亲关系。

一张若隐若现的网,似乎正在司马锐面前展开。北境是明晃晃的刀兵,南疆则是阴森森的鬼蜮伎俩。齐王的谋逆,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以方术、祥瑞、长生为诱饵,在南方编织关系的网络,其真正目的,是敛财?是祸乱地方?还是……有着更深远、更险恶的图谋?比如,培养另一种形式的“人心所向”,或者,为某个潜在的、新的权力中心铺路?

司马锐想起慕容雪曾提过的,历史上某些“教主”或“天师”利用宗教迷信聚众作乱,甚至动摇国本的事例。这个“玄真子”及其背后的势力,会不会正在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更隐蔽,目标可能更“高端”——直接瞄准了上层社会的贪婪与恐惧。

“陛下,”新任的刑部尚书出列奏道,“关于逆党家产清查,已在收尾。其名下田庄、商铺、金银细软均已登记造册,充入国库。唯有几处位于江南的别院、园林,因涉及当地世家的一些地契纠纷,处理起来稍显棘手。”

又是江南。司马锐眼中厉色一闪:“按律办理,该收则收,该罚则罚。若有世家借机生事,或隐匿逆产,一并查处,绝不姑息!”

他必须加快速度,既要理清南疆迷雾,又要防止朝堂清洗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被别有用心者填补,更要提防这种以迷信为手段的新型侵蚀。

后宫之中,慕容雪的“回礼”策略,很快激起了涟漪。

贤妃在接到云袖亲自送来的、包装精美的阿胶、桂圆等物,以及那份“王太医特意调配的温补药膳方子”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如常,连声道谢,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没有逃过云袖刻意观察的眼睛。尤其是当云袖“无意”提到皇后尚未服用茯苓霜时,贤妃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而其他接到赏赐的妃嫔,反应各异。德妃(四妃之一,性情端肃)恭敬谢恩,并无异常。几位美人才人,有的受宠若惊,有的暗自揣测皇后用意。但有一位刘美人,出身蜀中,其家族与南方商贸往来颇多,在接到赏赐时,眼神有些闪烁,谢恩后便匆匆回了自己宫中,闭门不出。

“刘美人?”慕容雪听着云袖的汇报,若有所思。这位刘美人生得娇媚,入宫时间不长,算不上得宠,但颇有几分心机,往日也爱用些番邦进贡的香料。“她宫中可有什么异常?”

“回娘娘,咱们的人留意到,刘美人身边一个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前两日曾偷偷出宫,说是家人捎来东西。但守宫门的侍卫说,那侍女回来时,除了一个小包裹,并无他物。奴婢已让人设法去查那侍女出宫后到底见了谁,拿了什么。”

“做得好。”慕容雪点头。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往往与家族利益、前朝风向息息相关。刘美人家族与南方关系密切,会不会与此事有牵连?她想起那漆盒上精致的南方漆器工艺,想起番木鳖(马钱子)这种药材,也确实在南方更为常见。

“继续盯着刘美人,还有贤妃宫里。尤其是她们接触的器物、香料、食材,要加倍小心。”慕容雪吩咐道,随即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她连忙扶住额头。

“娘娘!”云袖赶紧上前搀扶,“您又难受了?快躺下歇歇。王太医说了,您千万不能劳神。”

慕容雪顺从地躺下,抚着小腹,心中忧虑更甚。王太医昨日又来请脉,神色依旧沉重,坦言胎象改善有限,叮嘱必须绝对卧床。可眼下这情形,她如何能真正“静养”?暗处的敌人像毒蛇一样窥伺,若不将其揪出,她和孩子的安全永无宁日。

“云袖,陛下近日,是否还在为南边的事烦心?”慕容雪闭着眼问道。

“奴婢听闻,陛下近日批阅奏章常至深夜,南方各州的折子似乎格外多些。具体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慕容雪心中了然。司马锐面临的朝堂压力,只会比她更大。她不能再让他为后宫这些阴私之事分心了。至少,在她查出眉目之前。

数日后,云袖带来了新的消息。刘美人那个出宫的贴身侍女,行踪被大致摸清。她出宫后,去了一家位于西市、专卖海外奇货的“宝货斋”,在里面待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暗卫设法买通了“宝货斋”的一个小伙计,据他透露,那侍女是去取一件“预定”的“海外香露”,说是刘美人惯用的。

“海外香露?”慕容雪蹙眉,“可查验过那香露?”

“尚未找到机会。不过,那‘宝货斋’背景有些复杂,东家是岭南来的商人,与市舶司的某些官吏似乎往来甚密。店里除了售卖海外货物,偶尔也帮一些贵眷捎带些‘不好明面运送’的东西,收取高额费用。”云袖低声道,“奴婢怀疑,刘美人让侍女去取的,可能不单单是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