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锐那一声“王允!你还有何话说!”,如同九天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震得梁柱似乎都在嗡鸣。帝王之怒,携着被欺骗、被背叛的滔天烈焰,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王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饶是他老谋深算、历经风浪,在这突如其来的、血淋淋的铁证面前,脑子也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赵魁李毅那些人,在慕容珩重伤、北漠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能力、有魄力派出死士,带着如此要命的东西杀出重围,直达天庭!更没想到,这雷猛竟能突破他在京城布下的层层拦截,浑身是血地闯到这御前!
失算了!一步错,满盘皆输!
但他毕竟是王允,执掌朝堂多年的权臣。极度的惊恐之后,是求生的本能和反扑的狠厉。他不能认!绝对不能认!认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陛下!”王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再是之前那副沉稳重臣的模样,而是换上了一副受了天大冤屈、悲愤交加的神情,甚至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老臣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这……这血书来历不明,字迹潦草,怎能轻信?定是边关某些将领,见慕容将军重伤,欲夺兵权,故而构陷忠良!张谦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通敌?陛下明鉴!这必是反贼的离间之计,欲乱我朝纲啊陛下!”
他一边哭喊,一边给旁边同样吓傻了的几个心腹使眼色。那几人如梦初醒,也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
“陛下!王相所言极是!单凭这一面之词,怎能定朝廷重臣通敌之罪?”
“这雷猛浑身是血,形同疯魔,他的话岂可尽信?说不定他才是被北漠收买,前来行离间之事的!”
“陛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切不可听信谗言,自毁长城啊!”
他们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试图将水搅浑,将血书定性为边将夺权或敌人离间的阴谋。
司马锐看着脚下这群涕泪横流、却满口狡诈的臣子,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好!好一群忠臣良将!好一个自毁长城!血书在此,将领联名印信俱全!雷猛拼死送来真相,在你们口中竟成了反贼?那你们告诉朕,兵部那份报告慕容珩殉国的假军报,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信使,现在又在何处?!”
王允心中一颤,知道假军报的事无法抵赖,只能断尾求生:“陛下!那军报……那军报或许是兵部职方司办事不利,听信了误传!老臣驭下不严,甘受陛下责罚!但张谦通敌之事,绝无可能!请陛下给老臣和时间,定然查个水落石出,还张大人一个清白!”
他试图将大事化小,把责任推给下属,并争取时间。
“查?给你时间,让你去销毁证据,杀人灭口吗?!”司马锐再也忍不住,一脚踹翻面前的御案,笔墨纸砚哗啦啦散落一地,“王允!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任由你欺瞒玩弄?!来人!”
殿外侍卫轰然应诺,涌入大殿。
“将王允,还有这几个……”司马锐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王党核心,“给朕拿下!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王允猛地抬头,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和绝望,他没想到司马锐如此果断,丝毫不给他周转的余地,“陛下!老臣是两朝元老!您不能如此啊!朝局动荡,国将不国啊陛下!”
“元老?国贼耳!”司马锐咬牙切齿,“给朕拖下去!”
侍卫如狼似虎地上前,将瘫软在地的王允等人架起,拖出了御书房。王允那凄厉的喊冤声和诅咒声,渐渐远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司马锐粗重的喘息声,和地上昏迷的雷猛,以及那卷刺目的血书。
短暂的死寂后,司马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下王允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处理更为关键。王允党羽遍布朝野,京畿兵马中也有他的人,必须立刻行动,防止狗急跳墙!
“传韩青!”司马锐对心腹太监下令。
片刻后,殿前司都指挥使韩青顶盔贯甲,大步进殿:“陛下!”
“韩青,朕命你即刻率殿前司精锐,封锁京城九门,许进不许出!全城戒严!同时,派兵包围王允、张谦等一干犯官府邸,将其家眷全部控制,等候发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旨!”韩青是司马锐绝对的心腹,毫不迟疑,领命而去。
“传旨枢密院,即刻剥夺张谦一切职务,由……由安亲王暂代枢密使之职!”司马锐迅速做出人事安排,安亲王是宗室长辈,一向中立,此刻由他稳定枢密院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