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正刻(约清晨五点),未央宫已灯火通明。
慕容雪起身梳洗。今日是她第一次以贵妃身份接受六宫请安,仪容装扮丝毫不能马虎。锦书和添香为她挑选了一套正式场合穿着的贵妃礼服,虽不及册封那日朝服隆重,但亦是绯罗蹙金翟鸟纹大衫,深青霞帔,珠翠盈头,端庄华贵,威仪自生。
用过早膳,辰时初刻将至。慕容雪在宫人的簇拥下,步入昭阳殿偏殿。
偏殿内早已布置妥当。上首设一紫檀木嵌宝凤座,下设两排座椅。此时,殿内已聚集了不少人。以贤妃、德妃为首,淑妃、惠妃等一众有品级的妃嫔几乎都已到齐,按位份高低依次站立。另有内府监、尚宫局、司膳司等各司局的主要管事太监和女官,则按品级站在更靠后的位置。
见慕容雪进来,所有人齐齐敛衽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臣妾\/奴才\/奴婢参见宸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免礼,都坐吧。”慕容雪步履平稳地走向凤座,端然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妃嫔们依序落座,管事们则依旧垂手恭立。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焦在这位新任的后宫之主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敬畏,亦有不甘与嫉妒。
贤妃率先开口,语气恭谨:“娘娘初掌宫务,昨日又与臣妾等交接至晚,今日这般早便起身理事,实在辛劳。”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劳。”慕容雪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距离感,“人都到齐了么?”
未央宫总管太监福安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娘娘,六宫主位,除柳昭仪告病未来,其余皆已到齐。各司局管事,亦已到齐。”
柳昭仪?慕容雪记得此人,位份不低,但似乎常年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她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开始吧。各司局依次禀报近日事务,若有难处或需裁决之事,一并呈上。”
“是。”
首先上前的是内府监掌印太监,禀报宫中各项修缮工程的进度、各处用度支取情况。接着是尚宫局,禀报宫女调配、教导及宫中礼仪相关事宜。司膳司、司珍司、司制司等亦依次上前。
慕容雪凝神静听,遇到关键处偶尔发问,问题简洁而切中要害。她言语不多,但每每开口,都让回话的管事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敷衍。几位高阶妃嫔,如贤妃,听得认真,偶尔补充一两句;德妃则面色平淡,眼神却不时扫过慕容雪,带着审视。
轮到司苑司禀报御花园花木打理及今年花卉采买预算时,出现了一点小争议。司苑司提出的预算比往年高出近两成,理由是今年气候异常,需补种名贵花木,且南方进贡的奇花异草价格有所上涨。
德妃忽然开口,语气带着质疑:“高了两成?是否有些浮夸了?去年宫中庆典所用花卉亦不少,也未见超支如此之多。”
司苑司管事太监连忙解释:“回德妃娘娘,去岁所用多为寻常花卉,今年计划补种和引进的,多为珍稀品种,且数量较大,故预算有所增加。”
贤妃也微微蹙眉:“虽是如此,但增幅确实不小,还需仔细核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