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近几天以来一直被软禁的房间
安倍宏猛地想坐起身,却一阵天旋地转。
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被抽空般的极度乏力感,让他又重重地跌回床铺,只能徒劳地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他捂着头大口喘息,感觉大脑里像是被灌满了粘稠的浆糊,所有思维都堵塞,难以形成有效的思考。
“该死,我这是怎么了...”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种令人作呕的昏沉和虚弱,但收效甚微。
过了好一会儿,那尖锐的头痛才稍稍缓解,变成一种持续的沉闷胀痛。
安倍宏靠在床头,环视着这个他待了数日的房间,感到有些茫然。
一切如旧,他的行李箱还放在角落,桌面上摆放着未曾动过的、已经冷掉的餐食,仿佛他只是睡了一个格外漫长而不安稳的觉。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好像被狡诈的华夏人诱骗去了会议室,然后和代表团的下属被白色烟雾给...
会议室呢?
那白色的烟雾呢?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模糊不清,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被带去会议室、大门锁死、通风口喷出白烟......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烁,但细节难以捕捉,更像是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
“难道...我真的是在梦?”
安倍宏喃喃自语,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证明此刻是清醒的。
想想也是,在核威慑下,华夏人怎么敢虐待他这个扶桑前首相呢?
而且核弹是在他来华夏的第六天爆炸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以及脑海中残留的、关于审讯的某些零记忆...比如冰冷的灯光,模糊的人影,却又如此鲜明,不像是在做梦...
在床上愣了几分钟后,安倍宏挣扎着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试探性地拧动门把手。
咔哒。
面前的门板纹丝不动,依旧是从外面锁死的状态。
他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小窗向外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天花板上的顶灯散发着冰冷的光。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谈判暂停时的状态。
安倍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冷汗,不知不觉间再次浸湿了他的后背。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有道被指甲弄出来的皮肤划伤。
那是在梦里...一个下属仓皇之间不小心抓出来的。
不对,那不是梦。
那无比真实的恐惧,身体的强烈不适...都是真的。
或者说,现在这看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这一切,才是假的。
虽说他不记得自己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想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那个给他传递消息的服务生。
如果那个服务生暴露了的话,华夏人很可能就会顺藤摸瓜,猜测他肯定知道关于扶桑核爆的秘密...
想着,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一点点爬满了安倍宏全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核讹诈计划、与佐藤御龙的一切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安倍宏脑海中一片混乱。
服务生、菊花图案、自己被诱骗、白色烟雾、朦胧的问话...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他怀疑那个给他传递消息的暗子已然暴露,而自己则在药物的作用下,将帝国最核心秘密和盘托出!
安倍宏面无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自诩算计深远,甚至瞒着佐藤御龙提前布局,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如此细微的环节上功亏一篑,留下这致命的破绽,进而将整个扶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就在他心神激荡,被恐惧和自责吞噬之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的清脆声响,从他背后紧贴的门板处传来!
安倍宏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思绪在瞬间中断。
他本能地向旁边挪开站了起来,警惕的看向门口。
门开后,一个挺拔的、穿着深色制服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安倍宏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房门完全洞开,那个身影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入。
他随手将房门在身后虚掩,并未完全关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表示他不在乎是否隔音,也不担心安倍宏会有什么过激举动。
室内的光线勾勒出他的面容,约莫四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冷静,嘴角似乎习惯性地带着一丝弧度。
一身笔挺的华夏军情系统常服,肩章显示着他的级别不低。
“安倍宏先生。”
来人开口,声音平稳。
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随意地扫视了一下环境,然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在安倍宏身上:“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宏伟,是这个基地情报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安倍宏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挺直了脊背,沉声道:
“高先生活我好像并没有允许你进入我的房间。”
“在未经主人许可的情况下擅闯,这在我们扶桑并不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高宏伟闻言,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显了一些。
“安倍先生,”
他淡淡地说道:“你好像搞忘了一件事,这是在华夏,而非你们扶桑。”
高宏伟抬手指了指安倍宏脚下踩着的地板,又划了一圈指向整个房间,“你脚下站着的土地,头顶上的天花板,这房间里外的一切,没有一寸是属于你的。”
“我在我自己的祖国上,在我军方管辖的基地里,要去哪儿,要进哪个房间,还轮不到你一个扶桑鬼子来说三道四。”
“你——!”
被当面喊扶桑鬼子,无疑是对安倍宏最大的羞辱。
他涨红了脸刚想开口反驳,不料高宏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嗤笑道:“怎么,这就生气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