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息怒!万万不可冲动啊!”项伯也急忙上前,死死拉住项羽的臂膀,声音带着哭腔与惊惧,
“章邯刚得大胜,士气正盛,兵力远胜于我!我军此刻回师,乃是孤军深入,以疲兵攻坚城,无异于自投罗网,正中章邯下怀啊!若少主再有闪失,项氏一族,楚地希望就彻底完了!如何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啊!”
“难道就让我叔父白白惨死不成!”项羽咆哮着,泪水混着滔天的怒火滚落下来。
“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范增冷静分析,盯着项羽的眼睛,“羽儿,你是项氏乃至整个楚军的希望!越是此时,越要冷静!匹夫之怒,血溅五步,报不了仇,只会葬送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章邯此举,意在震慑天下。其下一步,必是北上与王离合流,意图扫平赵代。此乃我军喘息之机,亦是唯一机会!”
项羽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范增和项伯的话,稍稍浇熄了他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
他死死握着剑柄,指节发白,最终将宝剑插回鞘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那…那现在该如何?!”他声音沙哑,满是痛苦和不甘。
范增见项羽暂时冷静下来,稍稍松了口气,沉声道:
“雍丘!必须拿下雍丘!此地乃南下北上的要冲,据之,可阻章邯可能的回援,可为我军提供立足之地和粮草补给,更是日后反攻的基石!此乃当前第一要务!”
项伯却面露难色:“亚父所言极是。然…然则据探报,那雍丘守将…似是原荥阳守将李由!此人能守住吕臣猛攻,绝非庸才。且其收拢了不少秦军残部,城防坚固,粮草充足。我军虽勇,然经此大变,军心不稳,强攻恐难奏效,损失必大…”
帐内陷入沉默。
现实的困难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新遭主帅阵亡的巨创,军心浮动,又要面对坚城良将,形势确实岌岌可危。
范增沉吟良久,灰白的眉毛紧锁,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项羽,目光复杂:“或许…有一法可试。”
“亚父请讲!”
“求援。”
范增吐出两个字。
“求援?向谁求援?”项羽一愣,如今各地义军闻章邯之名而丧胆,谁敢来援?
范增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语气带着一股涩意:“定陶。”
“定陶?”
项羽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眼中再次喷出怒火,“亚父是说…赵戈?!那个窃据定陶的小人?!若不是他…”
“羽儿!”范增打断他,“我知道你恨他坐收渔利。然则,眼下之势,非意气用事之时!赵戈此人,虽出身不明,然其谋略深沉,用兵如神,更能于败军之际迅速整合力量,夺取定陶,其实力与手段,已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范增分析道,
“他打的依旧是‘张楚’旗号,名义上仍与吾等同为反秦阵营。此前吕臣前来,虽被项公轻慢,但其提出的‘共抗暴秦’之大义名分仍在。如今项公新丧,我辈若主动放下成见,以其所言大义相请,陈明利害…或许…或许能说动他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