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臧!”吴广忽然停步,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末将在!”田臧连忙应道。
“押运粮秣,事关周将军大军命脉,更关乎陈郡安危!”吴广转过身,虎目如电,死死盯住田臧,“若途中出了半分差池,或是有人敢伸手动什么歪心思…”他猛地逼近一步,一股沙场宿将的凛冽杀气扑面而来,“休怪本王的军法…不认识什么大王新封的裨将!听清楚了吗?”
田臧被吴广的气势所慑,脸色微白,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躬身:“末将明白!末将定当恪尽职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甘当军法!”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哼!最好如此!”吴广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田臧直起身,望着吴广魁梧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和阴鸷。
他低声对身边一个亲兵吩咐:“去,告诉先生,赵戈已赴铚县…吴广,似有警觉。”
陈郡城西,伤兵营内,气味依旧刺鼻。
断臂的张川,用仅剩的左手,费力地提着一桶刚烧开的温水,挨个给重伤员喂水。
他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当他走到一个伤口严重感染,高烧呓语的伤员身边时,一个管药的小吏正不耐烦地丢下一小包草药。
“就这些了!省着点用!现在药材紧俏着呢!”小吏语气轻慢。
张川抬起头,独臂提着水桶,平静地问:“这位大哥伤得这么重,前两天用的金创散和清毒膏呢?我记得前几日库里还有不少。”
小吏瞥了张川一眼,认出他是赵戈关照过的人,语气稍缓,但还是透着敷衍:“哦,你说那些啊,田将军那边要组建新兵医护队,调走了一批。再说了,他这样子,用了也是白费,省点好药给能救的吧!”说完,拍拍手就要走。
张川没再追问,只是默默记下。
看着小吏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桶里,浑浊水面倒映出自己残缺的身影和那张因伤痛而早熟的脸。
他小心地舀起一勺温水,凑到那高烧伤员干裂的唇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将军…您交代的,我都看着呢…田臧的人…动药了…”
通往铚县的官道并不平坦。
初冬的寒风卷着尘土,打在脸上生疼。
赵戈一行轻装简从,速度颇快。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冰冷的雨丝,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将军,雨大了,前面有个废弃的驿站,是否歇脚避雨?”亲兵队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道。
赵戈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厚重云层,雨势渐密。他点点头:“好,去驿站休整,明日再赶路。”
驿站早已破败不堪,门窗大多朽坏,屋顶也漏着雨。
众人简单清理出一块稍干的地方,升起篝火。
火焰跳动,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湿气,映照着赵戈沉思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