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赖陈胜王威名,将士用命!”赵戈在马上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声音清晰,“铚县已定,豪强根基已除,缴获物资清单在此,请陈胜王查验!”他双手奉上一卷写满物资明细的简牍。
陈胜接过简牍,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
当看到那庞大的粮食、布匹、铜铁、牲口数字时,他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这些,都是支撑他争霸天下的宝贵资本!
“好!甚好!”陈胜合上简牍,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赵戈将军劳苦功高!先下去好生歇息!今晚,本王设宴,为你庆功!全军同乐!”
“谢陈胜王!”赵戈再次行礼。
就在这看似一片和谐,充满胜利喜悦的氛围中,当赵戈的目光与陈胜那含笑的眼神短暂交汇的刹那,赵戈的心头,却猛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那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
不是单纯的喜悦,不是纯粹的赞赏。
那是一种……深沉复杂的东西。
像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像是猛兽在审视自己领地内新崛起,有些超出掌控的同类。
虽然陈胜掩饰得极好,笑容无可挑剔,褒奖也足够真诚。但赵戈的直觉,那属于穿越者敏锐,对人性复杂性的洞察力,却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
是忌惮?是对他擅自处置豪强,掌控铚县方式的不认同?还是对他迅速积累的威望和这支独立作战的精锐力量的……警惕?
赵戈不敢确定。
但他能感觉到,那份君臣相得的表象之下,一道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痕,似乎正在无声地蔓延。
他面上不动声色,保持着恭敬和喜悦,在吴广热情的簇拥下,随着人群向营地走去。
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缴获,是士卒们狂热的欢呼,是陈胜那依旧温和含笑的目光。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影子,不再仅仅属于一个凯旋的将军,更带上了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与隐忧。
功高,未必是福。尤其是在这王权初立,人心未定的草创之时。
赵戈用智慧和铁腕砸开了铚县的城门,却也似乎,无意中敲开了另一扇更加危险的大门。
他破除了农民的军事局限,却似乎,触碰到了农民领袖权力架构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