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动,三天。”
语气是交代伤员的专业口吻。
她不再看石化的元帅爹,转身爬上床,
拉过印着巨大烤虫腿图案的被子(艾伦定制款),把自己重新裹成一团,几秒钟后,均匀细小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仿佛刚才徒手卸了联邦元帅手腕,又用废符纸和绷带搞了个蝴蝶结的行为,不过是睡前拍死了一只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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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轮椅的阴影里。
老元帅雷罡·阿瑞斯无声地放下手中的军用高倍夜视望远镜,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他银白的狮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老爷?”推着轮椅的鲍里斯压低声音,脸上还残留着目睹元帅被卸手腕时的惊愕。
老元帅摆摆手,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眼中是纯粹的兴味和洞察。
“录像备份,加密等级:狮心。”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愉悦,
“发给林恩,让他也‘学习学习’。”
鲍里斯肃然:“是!”
“还有,”老元帅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裹在烤虫腿被子里的小身影,
“通知军需部,元帅府专用医疗绷带……增加粉色库存。”
鲍里斯:“……是。”
轮椅无声地滑入更深的阴影,消失不见。
走廊里只剩下元帅府永恒的寂静,以及厨房方向隐约传来的、厨宝三号孜孜不倦的机械吟诵: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房间里,雷蒙德元帅依旧僵立在床边。
手腕上巨大的粉色蝴蝶结像一个沉默的勋章,在月光下散发着荒诞又温暖的柔光。
他低头看看蝴蝶结,又看看床上鼓起的小团,最终只是极其缓慢、极其笨拙地伸出手,用仅剩的完好左手,
轻轻、轻轻地将那床印着烤虫腿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云澈露在外面的小肩膀。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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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元帅府后花园,是另一番景象。
“呼!哈!”
拳风呼啸,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力量感。
老大雷焱只穿着一件无袖训练背心,露出一身初具规模的结实肌肉,汗水沿着贲张的线条滚落。
他正对着一具沉重的合金桩练习军体拳,每一拳每一脚都势大力沉,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仿佛要把昨夜家庭会议残留的憋闷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不远处的葡萄架下,老三雷曼盘腿坐在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
崭新的厚眼镜片后面,蛇瞳紧紧盯着悬浮在面前的光屏。
光屏上流淌着瀑布般的复杂数据流,偶尔有暗红色的能量波纹一闪而过——
正是昨天云澈送给他的那块镰刀状虫甲碎片的高倍扫描图。
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粗糙桃木剑挂件,
指尖传来温润微凉的触感,似乎能让他高度集中的精神得到一丝奇异的安抚。
老二雷烁斜靠在一棵高大的星澜花树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亮紫色的外套在晨光下依然骚包,但脸色却不如往日那般张扬,带着点宿醉般的苍白和……复杂。
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块边缘有些焦黑、刻着歪扭符文的虫甲碎片——
正是昨晚在“血骨”赌场救了他一命、后来又变得黯淡无光的那块。
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主宅二楼某个紧闭的窗户,眼神里有后怕,有懊恼,
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
别扭。
“喂,老三,”
雷焱打完一套拳,抹了把汗,喘着粗气走到葡萄架下,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口,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