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未来的声音。
在这一刻,李长山的怨毒凝固了。
钱文昌的贪婪消失了。
陈北玄的狂热收敛了。
麦振华的欣赏,化为了极致的凝重。
他们忽然明白了。
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旧时代掌权者。
甚至不是林宇。
而是他怀里的那个孩子。
林宇用一场惊世骇俗的巡礼,为他儿子的满月宴,献上了整个旧时代的权柄作为贺礼。
他抱着未来。
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然后用最平静的姿态,告诉他们。
现在,由我,重新定义未来。
整个希望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聚焦在他怀里那个,对世间一切权力斗争都一无所知的婴孩身上。
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浓郁,却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味道提醒着在场所有人,他们与这座城市之间,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李长山喉咙发干。
他盯着那张平静的脸,想撕开一道缝隙,看清内里的真实。
是傲慢?是得意?还是伪装出的高深?
什么都没有。
那张脸如同深渊,吞噬了所有投射过去的情绪,只映出他自己扭曲的倒影。
麦振华的目光,落在了林宇抱孩子的姿势上。
很标准,很稳。
一只手托着婴儿的臀部,另一只手护着他的颈椎。
这个动作,与他刚刚展现出的那种足以颠覆文明的力量,形成了一种诡异又和谐的统一。
他既是能创造神国的神明。
也是一个笨拙却认真的新晋父亲。
这种矛盾感,在麦振华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警惕。
一个纯粹的暴君不可怕。
一个纯粹的圣人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个拥有神明力量,却保留着凡人情感与欲望的,无法被定义的存在。
麦晓雯的呼吸很轻。
她看着林宇怀中的林平安。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生命。
她忽然意识到,这场宴会的请柬上,为什么会用“犬子平安”作为由头。
这不是谦辞。
这是宣告。
宣告这座神迹之城,已经有了它的第一位,也是唯一的继承者。
林宇所有的行为,都不是为了他自己。
而是为了怀里的这个孩子,为了血脉的延续。
这比任何纯粹的野心,都更加稳固,更加可怕。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林宇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位权贵。
只是低头,轻轻调整了一下包裹着林平安的襁褓,将衣角掖好,挡住了从上方投下的,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线。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跟着猛的一缩。
然后,他抬起头。
目光扫过圆桌旁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大厅内无处不在的音响系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