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藏。”她说,“等风头过去。”
“去哪儿藏?”
“不知道。”她摇头,“但不能留在帐篷里。”
雷淞然站起来:“我去找地方。”
“你哪儿也不去。”史策看他,“你快倒了。”
“我没事儿。”
“你眼珠都是红的。”
“红的也能看路。”
“你坐下。”
雷淞然张嘴想顶,看到史策的眼神,又把话咽回去,一屁股坐下了。
蒋龙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针线包。他坐下,开始补自己的红腰带。腰带裂了口子,在昨晚逃命时刮的。他一针一针缝,线有点歪,但结实。
“这带子跟着我三年了。”他说,“我妈给的。”
没人接话。
他知道大家心不在焉。
他也一样。脑子里全是宫本太郎的刀光,还有水底冒出来的日本浪人。他不怕打,但他怕那种悄无声息的杀法。你不知道敌人从哪来,什么时候动手。
张驰跳下来,走到火堆边,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他没喝烈酒,喝的是母亲熬的膏药水。苦得皱眉,但他咽了。
“今晚谁守第一班?”他问。
“我。”雷淞然说。
“你不行。”
“我能行。”
“你闭眼三秒就打呼。”
“那是战术性假寐!”
“第二班?”张驰不理他,问别人。
“我。”蒋龙举手。
“第三班?”
“我来。”任全生说。
“第四?”
“我。”李治良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他。
“我能守。”他低头,“我不怕黑了。”
史策看着他,没说话。她想起这小子刚进山时,听见猫头鹰叫都能抖三下。现在他抱着青铜器敢走在最后,敢说要守夜。
人是能变的。
她转身走出帐篷,站在风口。风吹得墨镜晃,她没扶。她拿出罗盘,看了一眼。
指针微微偏。
她收起罗盘,低声说:“他们快来了。”
没人问是谁。
都知道是谁。
王皓在里头动了一下,手指蜷了蜷,碰到地图边缘。血印还在那儿,像一枚印章。
李治良走过去,把他的手轻轻放回毯子里。
“我们不走。”他说,“你醒了再说。”
雷淞然靠在角落,刀横在腿上,眼睛半睁。他没睡,但也快撑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该让位,可就是不肯动。
外面风更大了。
蒋龙缝好了腰带,系回腰上。他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
“我去换雷淞然。”他说。
“不用。”雷淞然摆手,“我还行。”
“你不行。”
“我赖着不走,你能把我咋样?”
“我扛你去睡。”
“你试试?”
蒋龙真上前一步,作势要抱。
雷淞然挥刀:“滚!”
两人闹起来。
李治良笑了下,低头看王皓。
王皓没醒,但手指动了一下,压住了地图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