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轰地笑出声。
李治良笑得直哆嗦,眼泪都出来了。雷淞然拍大腿,差点把锅碰翻。史策低头,肩膀抖。任全生拄着拐,笑得咳嗽。
笑声在山里传出去很远。
外面天亮了。
王皓躺在里面,呼吸平稳。洛阳铲靠在枕边,地图压在
李治良笑完,默默拿起布巾,擦青铜卣。他擦得很轻,像怕弄疼它。卣身映着火光,纹路清晰。
史策站起身,走到帐篷口。她没出去,站在帘子后面,耳朵听着外头。
没人说话。
雷淞然靠在角落,闭眼休息。他太累了,眼皮打架,可还是撑着。
“你睡会。”李治良说。
“我不困。”他说,“我得看着。”
“看啥?”
“看谁敢进来抢东西。”
李治良低头,继续擦卣。
任全生卷起裤脚,旧伤发黑,但他没吭声。撕块布条,自己包扎。
“你这老骨头还挺硬。”雷淞然说。
“经得起摔。”他说,“以前塌方埋过三天,照样爬出来。”
“那你比我还耐造。”
“你也不差。”任全生看他,“刚才背人的时候,一步没退。”
雷淞然咧嘴:“我表哥能护住卣,我也不能丢人。”
李治良抬头看他,笑了笑。
史策忽然抬手。
外面有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她摘下墨镜,眯眼看远处山坡。
三个人影,正往这边走。
她没喊,也没动。只是把手按在算盘上。
雷淞然察觉,立刻睁眼。李治良放下布巾,把卣往王皓身边推了推。
任全生拄拐站起来,站到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人穿着灰布短打,背着包袱。走在前面的那个,手里拿着根竹竿,敲着地面。
“是江汉帮的暗号。”任全生低声。
“哪个帮?”
“码头那群人。”他说,“不是敌人。”
脚步声停在十步外。
“里头的,别紧张。”外面喊,“我们是舵爷派来的,送信。”
史策没应。
“信在这儿。”那人把一张纸条塞进竹筒,插在路口石缝里,“看完烧了,别留痕迹。”
说完,三人转身就走。
史策走出去,取下竹筒。打开纸条,扫了一眼,脸色变了。
她走回来,把纸条递给任全生。
任全生看完,递给她。
雷淞然凑过来:“写的啥?”
史策不说话。
李治良看着她。
她把纸条揉成团,放嘴里嚼了,咽下去。
“啥味?”雷淞然问。
“苦的。”她说。
雷淞然不问了。
外面风大起来。
帐篷帘子被吹开一条缝。
王皓的手从毯子里滑出来,指尖碰到地图边缘。
血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