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灭了不到半分钟,王皓就站了起来。
他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该干什么。雷淞然把手里那半截烧火棍往地上一插,翻身就去堵门缝。蒋龙跳上墙边的破柜子,伸手摸屋顶那个窟窿,脚底打滑差点摔下来,骂了一句又爬上去。史策蹲在地上,从包袱里掏出算盘,手指拨得飞快,嘴里念着方位和距离。李治良抱着图册贴在胸口,靠在后窗边,眼睛盯着外面那片黑地。
“正门来人最多。”王皓开口,声音不高,“佐藤不会玩虚的,他要的是碾过去。”
“西墙有坡。”史策接话,“他们可以从那边翻进来,轻装的能踩瓦片走檐角。”
“那就两边都设绊索。”雷淞然一边拆桌腿一边说,“我用布条缠铁钉,埋浅点,踩上去先挂住脚,再扯倒人。”
“后院也不能松。”蒋龙从柜子上跳下来,“他们要是放火,烟一起我们就乱了。”
王皓点头:“你去后院看看有没有柴堆,能挪的全挪远点。雷淞然留两根长木条,等会架在窗下当顶门杠。”
雷淞然咧嘴:“你还真信我能顶住?”
“你不顶谁顶?”蒋龙拍他脑袋,“你不是说你能趴地上打滚赖账吗?现在滚给敌人看啊。”
“滚你个头!”雷淞然抄起一块木板作势要打,手却抖了一下。
没人笑。
他知道大家看见了。他也知道躲不掉。但他还是把木板搭在了门框上,拿绳子一圈圈绕紧。
史策已经算完了。她把算盘收进袖子里,拿出三颗珠子放在左手掌心。铜珠冰凉,她握紧又松开,反复三次。
“东侧最空旷,他们不会主攻。”她说,“但会派人佯动,逼我们分兵。”
“那就别分。”王皓说,“谁也不许离屋五十步。听到动静先吹哨,两短一长是前门,三短是侧墙,长促是后院起火。”
“哨呢?”雷淞然问。
史策从怀里摸出一根细竹管递过去。
雷淞然接过,试吹一声,尖得刺耳。他赶紧捂住嘴。
“挺好。”蒋龙说,“吓都能吓跑两个。”
“你闭嘴。”雷淞然红了脸,“这玩意儿哪有枪好使。”
“你枪法不行。”蒋龙直说,“上次打忍者,五米外开两枪全偏。”
“那是天黑!”
“天黑你也打不中。”
两人正吵,李治良突然开口:“东边……有人走过。”
所有人都停了。
他没抬头,只盯着窗外地面:“脚印变了。刚才那串是直的,现在这串……歪了,像是拖着东西。”
王皓立刻蹲到他身边,借着月光看土面。
果然,新脚印斜着切入原先那行,断断续续,间距不一。
“不是主力。”王皓判断,“是探路的,可能带炸药包想偷埋墙根。”
“我去。”蒋龙抓起红腰带往腿上绑,“我绕到房后,等他靠近就动手。”
“不行。”史策拦住,“你一动,他们就知道我们发现。让他埋,我们在上面加陷阱。”
“怎么加?”
“雷淞然,你不是有铁钉吗?”史策转头,“挑最长的五根,斜插在墙根土里,钉尖朝外,上面盖薄土。人走过必挂腿。”
“然后呢?”
“然后他摔倒,我们再收拾。”
“就这么干。”王皓拍板,“蒋龙守后窗,雷淞然布钉,我来画范围。”
三人立刻行动。
雷淞然跪在地上一根根插钉,手抖得厉害。他咬牙,把左手压在右手上才稳住。插完一根,他抬头看李治良。
李治良还在盯地面。
他没催,也没出声,只是把手里的铜牌轻轻放在窗台上,像是在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