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点头,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又扫到门口。
那个年轻守卫回来了。
这次他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掏出笔,在登记簿上写了什么。
王皓不动声色,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史策却注意到,他在桌下握紧了拳头。
五分钟后,年轻守卫走了。王皓起身,走到值班台前。
“麻烦借支铅笔。”他说,“我的断了。”
值班员递给他一支。
他道谢,回来时顺手把铅笔头留在了值班台上。
“干嘛?”史策问。
“留个记号。”王皓坐下,“如果他们再来翻我们东西,就会碰掉这支笔。我看不见也能知道。”
史策看了他一眼:“你还挺小心。”
“上次被阳凡坑过。”王皓苦笑,“现在连呼吸我都想着别太整齐。”
两人继续翻书。
一个小时过去,再没人来打扰。
王皓抄完最后一段文字,合上书。
“差不多了。”他说,“核心信息全记下了。”
史策也在本子上画了个圈:“方位、节奏、时间,三要素齐了。”
“回去就能准备行动。”王皓开始收拾皮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疤脸守卫又出现了。
这次他没进来,只站在门口说:“闭阅前半小时,请各位准备离馆。”
“知道了。”王皓应了一声。
守卫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王皓没动,等脚步彻底消失才开口:“他刚才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我们桌上那支铅笔。”
“掉了?”
“没有。”王皓摇头,“但我看见他鞋尖蹭了下门槛。像是故意停那儿看的。”
“他们在盯我们。”史策收起本子,“不只是例行检查。”
“嗯。”王皓把洛阳铲绑在箱外,“下次来就不一定是问话了。”
“那还来吗?”
“来。”王皓锁好箱子,“明天同一时间,我还来。”
“不怕被抓?”
“怕。”王皓站起来,“但更怕找不到承露台。”
史策也起身,把算盘塞进口袋。
两人拎着箱子走向楼梯。
经过值班台时,王皓顺手拿回那支铅笔。
笔尖完好。
但他发现,登记簿翻开着,有一页写着“林小梅”三个字,
他没说话,走出大门。
雷淞然立刻迎上来:“咋样?”
“过了。”王皓说,“但不大干净。”
“守卫又来了?”
“三次。”史策说,“最后一次,他们记了我的假名。”
雷淞然脸色变了:“那明天还能来吗?”
王皓看着图书馆大门:“来。而且要准时。”
“疯了吧?”雷淞然瞪眼,“他们都盯上了!”
“正因为盯上了。”王皓冷笑,“才不能躲。一躲,就真成贼了。”
三人沉默地往巷口走。
快到拐角时,王皓忽然停下。
他把皮箱放在地上,打开,从夹层取出一张纸。
纸上画着门环纹路,旁边标注着“启”字异体。
他点了火柴,烧了。
灰烬飘散时,他对雷淞然说:“回去告诉治良,锅底那块砖松了,让他今晚挪开看看。”
“啊?”雷淞然一愣,“啥意思?”
“照做就行。”王皓把火柴吹灭,“别问。”
雷淞然还想说话,王皓已经转身走向街对面的一家旧书店。
“你去哪儿?”史策问。
“买本书。”王皓头也不回,“《北平老建筑图录》,晚上用。”
史策快步跟上。
雷淞然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他看着王皓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这人是不是又在发疯?”
话音未落,一辆黄包车从街角冲出来,差点撞上他。
车夫骂了句脏话,扬长而去。
雷淞然跳开一步,低头看见地上有个烟头。
他捡起来一看——哈德门牌。
手指一抖。
这种烟,王皓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