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窗外传来轻微响动。三人同时闭嘴。史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
外面那人还在,本子合上了,但没走,站在原地抽烟,烟头一明一暗。
王皓轻轻拍了拍雷淞然肩膀:“今晚照常睡。灯别灭。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让他看个够。”
“那守夜呢?”李治良小声问。
“我和史策第一班。”王皓说,“你和雷淞然后半夜。别睡太死。”
雷淞然哼了一声,坐回椅子,开始拆枪头检查火药。李治良默默收拾碗筷,端进厨房。水龙头哗哗响,他洗得很慢,像是怕漏掉一个角落。
史策坐在桌边,重新摊开地图,用铅笔在凤嘴台位置画了个圈。她没画虚线,也没标方向,就那么一圈,墨迹很重。
王皓靠着墙,烟斗终于点上了。火光映在他脸上,右眉骨那道疤微微发亮。他没看地图,也没看窗外,就盯着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线地面。
外面那人抽完烟,把烟头踩灭,又掏出本子记了两笔,然后转身,慢慢走远了。
脚步声消失后,雷淞然压低声音:“就这么让他走了?”
“让他走。”王皓吐出口烟,“他回去报信,佐藤才会相信我们明天真去溠口。”
“那要是他半夜带人来摸屋呢?”李治良从厨房探出头。
“那就让他摸。”史策淡淡说,“屋里没图,没凤钗,只有半锅野菜汤和一把生锈的铲子。他抢了,也算本事。”
雷淞然笑出声:“哈哈哈,那帮孙子要是知道咱们拿破锅当国宝供着,脸都得绿了!”
王皓没笑,但眼角动了下。他把烟斗磕了磕,熄火,放进衣兜。
史策收起地图,塞进内衣口袋。她活动了下手腕,铜贝轻轻晃了一下。
李治良把最后一副碗筷摆好,走回堂屋,站在门边,望着院子里那盏昏灯。风吹着灯罩晃,影子在地上扭成一团。
“我……我守这儿。”他说。
没人反对。
雷淞然磨完枪,靠墙坐下,枪横在腿上。史策摘下墨镜,擦了擦,又戴上。王皓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很久。
街面空了。
但他知道,那个人没走远。
可能就在隔壁巷子,可能在对面楼上,也可能正趴在某个屋顶,用望远镜盯着这扇窗。
他关上窗,没拉窗帘。
屋里灯还亮着。
四个人,一个站着,两个坐着,一个在厨房擦桌子。
谁也没提睡觉。
谁也没动。
王皓从皮箱里取出洛阳铲,放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