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方一棵老松树下，落叶微微翻动。
一只脚，慢慢落了下来。
黑色夜行衣，软底鞋，鞋尖朝内，落地无声。
镜头拉近，那人蹲下身，低头看着地面。
是宫本太郎。
他鼻翼微张，像是在闻味道。接着伸手捻起一块沾了泥的布条——那是昨天卡车刮破帆布时掉下来的碎片。
他看了两秒，抬手打出一个手势：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然后指向洼地。
四面八方的树后，陆续闪出黑影。没人说话，没人咳嗽，全都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
王皓看见了那个手势。
“他们合围了。”他低声说，“准备下车。”
“现在？”雷淞然紧张，“发动机还没凉透！”
“顾不上了。”王皓抓起洛阳铲，“再晚一步，我们就成瓮中鳖了。”
史策已经解开安全带，手摸到了车门把手。
龙傲天把红缨枪夹在腋下，腾出手来拉李治良：“哥，走！”
李治良哆嗦着点头，抱着木匣往车门挪。
雷淞然最后一个检查弹药袋，发现只剩两颗子弹。他叹了口气：“咱这队伍，比我家过年饭桌还寒酸。”
“你家过年吃啥？”龙傲天问。
“窝头蘸盐水。”雷淞然说，“去年好点了，加了个萝卜丝。”
“那你现在算改善生活了。”龙傲天拍拍他，“至少有罐头吃。”
“那也是日本人剩下的。”雷淞然咧嘴，“吃着还有股霉味。”
“少废话。”王皓压低声音，“等会儿我打头，史策断后，你们三个中间护住李治良。记住，不许回头，不许喊人，听到枪声就蹽。”
“蹽是啥意思？”龙傲天问。
“跑！”雷淞然吼，“拼命跑！”
王皓正要开门，忽然听见雷淞然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
车门外半步，那片昨夜飘落在李治良膝盖上的树叶，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到了外面。
而宫本太郎，正蹲在那里。
他指尖捏着那片叶子，慢慢翻过来，看了看叶脉走向，又放到鼻前闻了闻。
然后，他缓缓抬头。
目光如刀，直刺车厢。
王皓心脏猛跳。
他知道，对方已经确认了他们的位置。
“下车！”他一脚踹开车门，“按计划撤！”
所有人鱼贯而出。
李治良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龙傲天一把扶住他肩膀。
雷淞然最后一个跳下来，反手把车门关上，生怕发出太大动静。
王皓刚要下令往西走，忽然发现宫本太郎没动。
他就那么蹲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片树叶。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他把树叶轻轻放在地上，整整齐齐，像是在摆祭品。
接着，他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