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维僵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知道我为什么单独留你?”马旭东坐下,拿起那块坏掉的怀表,慢慢摩挲表面。
“因为……您信任我……”
“错。”马旭东抬眼,“因为你最贪。也最怕死。”
刘思维脸色变了。
“你喜欢朱美吉,对吧?”马旭东咧嘴一笑,“昨夜撤退时,你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没看见?”
刘思维额头冒汗:“属下不敢……”
“敢不敢不重要。”马旭东把怀表塞回盒子,轻轻合上,“重要的是,你得比别人更想拿到图。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交给佐藤一郎当试验品。”
刘思维身体一颤。
“去吧。”马旭东摆摆手,“今晚别睡觉。我要看到方案,明早七点前放我桌上。写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刘思维敬了个礼,转身快步往外走。手刚碰到帐帘,背后传来一句:
“记住,这次不是抢宝。是杀人。”
他顿了一下,掀帘而出。
帐内只剩马旭东一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过了会儿,他又睁开,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照片——朱美吉站在利通商行门口,穿着旗袍,手里拿着一只青铜爵。
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掏出火柴,点燃了照片一角。
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外面传来脚步声,副官探头:“师座,医务兵说刘连长刚才吐了。”
马旭东吹灭火苗,把焦黑的照片扔进废纸篓。
“让他吐。”他说,“吐完接着写。”
副官犹豫:“要不要给他换个……”
“不用。”马旭东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北平位置狠狠画了个圈,“谁要是能抢先一步把图拿回来,赏五千大洋,升旅长。死了,家里养三代。”
副官记下,退出去。
马旭东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沿着那条虚线慢慢划过去。从山东到天津,再到北平。每一站,都有血。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枪柄上的刻字“宁我负人”已经磨得发亮。
帐外风刮得紧,旗杆哐当作响。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在帐外单膝跪地。
“报告!杨雨光部已撤离天津港,正返回奉系驻地!”
马旭东没有回头。
“告诉刘思维。”他低声说,“让他把方案里‘强攻’改成‘伏击’。”
传令兵记录完毕,转身要走。
马旭东忽然开口:“等等。”
他从桌上拾起那块坏掉的怀表,打开盖子,秒针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把这个送去修。”他说,“明天我要它准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