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郑东新区体育场外围停了下来。
刹车声很刺耳,发动机熄火后,车身颤动了一下,满车的人都跟着晃了晃。
“到了!都下车!”
车厢的挡板被放了下来。
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那是几千人聚在一起的汗臭,混合着排泄物和消毒水的味儿。
赵天霸背着包,混在人群里跳下车。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灰色体育场,孤零零的杵在荒地上。周围已经拉起了两层铁丝网,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持枪的士兵站岗。
入口处排起了长队。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拿着仪器在人身上扫来扫去,旁边还站着两个端着防暴枪的特警,警惕的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所有人排好队,男左女右!”
“把包都打开,所有金属物品拿出来!”
“严禁携带管制刀具和枪支,违者就地枪决!”
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没有感情的警告声。
赵天霸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眯起眼,看着前面那个正在翻检背包的士兵。查得很仔细,连一个老太婆的棉被都给抖散了。
背着枪过去就是送死。
“大哥……”
身后的猴子显然也听到了广播,脸色发白,手下意识的往背包底下摸。
“别动。”
赵天霸低声说了一句,眼神快速的扫了一圈。
这里是卸客区,离检查口还有五六十米。到处都是刚下车的幸存者,哭喊声、找孩子的声音混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士兵正忙着把人往队列里赶,根本顾不过来。
机会只有这几十秒。
“猴子,肚子疼不疼?”赵天霸突然问了一句。
猴子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捂着肚子,脸都皱到了一起。
“哎哟,疼!疼死我了!”
猴子这一嗓子嚎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长官,长官!我不行了,要拉裤子了!”
猴子夹着腿,在那蹦跶,一副快憋不住的样子。
旁边一个维持秩序的特警皱着眉走过来。
“干什么呢!排队!”
“长官,真不行了!这一路颠的……我有肠炎!就一分钟,我就去那边草丛解决一下!不然真拉这儿了,这一车人都得熏死!”
猴子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着放了个响屁。这小子也是个人才。
特警嫌弃的捂住鼻子,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人群,又不耐烦的指了指旁边的绿化带。
“快去快回,别乱跑!那边有哨兵!”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猴子像是得了特赦,抓着背包就往那边跑。
“哎,我也憋不住了,我也去!”
刀疤和另外两个小弟也顺势捂着肚子跟了上去。
赵天霸没动,他站在原地,用身体挡住了那边的视线,假装在整理鞋带。
绿化带那边的冬青树早就枯死了,
几个人蹲在树丛后面,动作很快。
背包拉链拉开,几把手枪和几盒子弹被掏出来,塞进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猴子把垃圾袋塞进那个排水渠的缺口里,又抓了些枯草和碎砖头盖在上面。
“记好位置。”
刀疤低声说了一句,在那棵枯死的冬青树上用指甲掐了个印子。
前后不过一分钟。
几个人提着裤子,一脸舒爽的跑了回来。
“解决了?”赵天霸瞥了他们一眼。
“妥了。”猴子拍了拍明显瘪下去的背包底部,“就在那棵歪脖子树底下的洞里。”
“走。”
赵天霸整了整衣领,换上一副老实人的表情,混进了排队的人群。
检查过程很顺利。
没有了枪,他们就是几个看起来有点强壮的普通幸存者。检查员看到他们背包里的方便面和水,眼里都透着羡慕。
“进去吧。左转登记,领身份牌。”
检查员挥了挥手。
穿过安检门,眼前一下子开阔了。
巨大的椭圆形体育场内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营。
草坪上扎满了帐篷,颜色各异。一些是正规的救灾帐篷,但更多的是用塑料布、床单和广告牌随便搭起来的窝棚。
看台上的座位也被占满了,花花绿绿的被褥铺在硬塑料座椅上,到处都挂着晾晒的衣服。
空气里的味道很浓。几万人的热气,混着汗臭、脚臭和廉价烟草味,时不时还有泡面味飘过来。
到处都是嗡嗡的吵闹声。
“乖乖……”
刀疤看着眼前的景象,咂了咂舌。
“这得多少人啊?”
“少说也有三五万。”
赵天霸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他看的不是人,是资源。
赵天霸看着这些人,觉得这里就是个大羊圈。这些幸存者眼神迷茫,冻得发抖,在他看来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先找个地方落脚。”
赵天霸带着人往看台的一个角落走去。那里背风,而且视野好,能看到整个体育场的情况。
几个人刚把背包放下,旁边一个裹着军大衣的老头就凑了过来。
“新来的?”
老头满脸褶子,眼神倒是挺精明,盯着赵天霸他们的背包看。
“刚到。”赵天霸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大爷,这儿谁管事?我看门口查得挺严。”
老头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贪婪的闻了闻,才舍得点上。
“还能有谁,市局的那帮人呗。加上特警队。”
老头指了指体育场主席台的方向。
那里拉着警戒线,架着机枪,几个穿着白衬衫的警官正拿着对讲机在指挥。
“一开始说是军队要来接管,结果到现在也没见着大部队的影子。就这几百号警察和特警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