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妹的车离开,孙佳颖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阿乐,你那边帮我搭配一套国风穿搭,要素一点,我马上过去取。”
……
孙家安排的落榻处并不远。
车队驶下高速,沿着江边行驶了不到10分钟就抵达目的地。
绿树环抱之中,几栋风格简约的白色建筑显得格外宁静。
“这个庄园名叫长滩一号,名义上虽然是个度假村,但并不对外开放。此处离长江口不到5公里,出门几分钟就能到江边,风景不错。周边交通很便利,去往上海市区不过几十分钟。”下了车,孙嘉文在孙慧瑶的搀扶下领着荣毅一行往位于核心位置的一栋别墅走去。
他边走边介绍着:“庄园周边的村子里住的都是孙氏的远近各支,安全和保密工作都没问题……”
此时的孙嘉文与初见时态度有些不同,虽依旧恭敬,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一些。
人类终究不是被本能支配的动物,“蜂群”能影响孙嘉文,令他本能地敬畏荣毅,但却不会把他洗脑成“舔狗”。
终究是历经风雨的大佬,虽然初见时被荣毅的手段所震撼,一时失态在所难免。
但路上这几十分钟时间的缓冲足够他的理智回流,对“荣老师”的态度从战战兢兢的“奴仆”变回了举止得体的“下属”。
甚至,因为想到自己在家族众多后辈面前失态,孙嘉文内心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恼怒和尴尬,言行间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一丝刻意的疏离。
这其实是一种通过保持距离来挽回一些自尊的心理防御机制。
对荣毅而言,孙嘉文的态度如果一开始就这样,或是相处久了慢慢变成这样,那一点问题没有,甚至他还会感觉相处得很舒服。
但现在这个转变显得太突兀——前恭后倨只隔了路上这短短数十分钟,那就必须有所回应,否则很可能损害他在追随者心中的威严。
就像此刻扶着父亲的孙慧珧,她的脸上明显透着一丝担忧,显然是觉得父亲对待“荣老师”的态度不太合适。
孙慧珧对荣毅的态度之所以一直保持着高度敬畏,很大程度上源于“太岁灵液”事件中他冷酷无情地说要把觊觎樊建钢的人喂“肆”。
荣毅那时表现出的对人类社会规则的践踏和对生命的漠视,让她在荣毅和李晓琦面前始终毕恭毕敬、谨小慎微。
但如果今天荣毅放任孙嘉文继续如此“得体”地应对他,那么可以预见,孙慧珧的态度很快也会随之改变,曾经的诚惶诚恐会慢慢消散。
长此以往,当樊建钢实力提升后,孙慧珧甚至可能在某些事情上试图跟荣毅“讲道理”。
他必须让孙嘉文心中的恐惧再次压倒自尊,重新变回那个卑躬屈膝的“老仆”。
并非荣毅天性残暴,酷爱以高压手段管理属下,也并非单纯喜欢恃强凌弱、只懂“以力服人”。
根本原因在于,他无法以这些人熟悉的“规则”或“道理”去获得他们真正的认同和服从。
人类社会本质上是座巨大的金字塔,身处的圈层一旦相差过大,彼此之间连交流都没有——交流本质上是为了利益交换,圈层太远根本没有任何利益交集,自然就没有交流的必要。
其后果便是彼此间的价值观和认知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甚至可能截然相反——就像农夫想象皇帝用金锄头种地一样。
荣毅在得到“蜂群”前在社会中下层生活了几十年。
他的行为模式、思维习惯,与这些身处社会顶端、早已习惯了另一种“游戏规则”的追随者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一旦他选择跟追随者们讲道理,最可能的结果是:他自认为理所当然的“普世价值”,在对方眼中天真可笑,甚至荒谬。
一旦这种认知出现,各种不该有的小心思自然会悄然滋生。
因此,荣毅唯一的选择,是在追随者面前维持一个“生杀予夺”的“暴君”形象。
面对任何可能被视为冒犯或有损权威的行为,他都必须以强硬姿态回击,让所有的下位者心中充满敬畏或恐惧,除了服从,无暇思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