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事梦(2 / 2)

城市的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就不同了。虽然也有公私合营入股等诸多形式,当然,在这其中,难免会蕴含着诸多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因素。在这种强势的高压政策下,被划入资本主义的工商业的那些私营业主们,岂会没有识时务的俊杰者,上海的荣氏家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荣氏家族,是上海的棉纺业大亨。底下的产业涉及到众多行业,以荣先生为代表的荣氏家族,适时提出了将手中的产业无偿地捐赠给国家。

显然,荣氏是了解新政权的政策走向的,与其是被动地接受,倒不如摆出一个高姿态,以求主动。荣氏的这个高姿态,确实给当年的工商业改造带来了一股强劲的推力。在这股强劲的推力之下,所有的工商业,难道还不尽入新政权的预设中吗!荣氏的高姿态,也给荣氏带来了荣耀,荣氏一门都成了红色资本家。荣先生先是成了上海市的副市长,后又成了国家副主席。虽然,他一生的仕途,总归脱不了那个“副”字,但是,仅凭这个“副”字,也足何以荣耀门庭了。工商业改造的结果,就连小镇上那些修修补补的摊点,也都走向了联合,冠名为“手工业合作社”。新政权对这一块的控制,已是算无遗策了。

连年的战争带来了满目疮痍,来不及治疗战争留下的疮伤,经济便出现了下滑,这不是新政权所希望看到的。这果然也有援朝战争带来的负面因素。在当时,谁能多角度地清醒地看到,在当时的社会思想领域,或者叫意识形态领域中出现的意见纷纷的根本原因呢?这种纷纷的意见却让毛先生产生了警觉。在他看来,新秩序建立的经济基础已定,需要建立稳固的上层建筑了。

但是,人的思想是最不容易被箝制的。他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先是鼓励党内外对执政党提意见,开始时,被称为“开门整风”;一种高姿态,尽显出执政党的虚怀若谷;当种种意见条理并析之后,“开门整风”的说法变成了“引蛇出洞”。既然是为了将“蛇”引出洞来,那么,目的就已经十分明确了!“蛇”自然都被打了“七寸”。打蛇要打七寸,这是古训。打蛇而不打“七寸”,会让“蛇”死而不僵,这是谁都知道的结果。“蛇”已被引出了洞来,已无处遁形,不往它“七寸”上打,不是显得打蛇的人,手段太不高明了嘛!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在“开门整风”之后,挟势而至。不管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能改进工作作风,还是心怀叵测地提意见,以期扰乱民众视线。凡是有意见的都被打成了另类。相对于左派而言,另类即是是被划入另一个阵营。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政治态势下,是足以让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心惊肉跳的了。

当代的社会,对被划入另一类的人,大多会被人们报以宽容的一笑!那是因为,当代的社会门户已经开放,世界上的各种潮流已经纷纷涌入,许多新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另类,都能在社会上堂而皇之地立足和生存!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态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那时的社会,人的思想单纯得多。单纯有单纯的美好和纯真,但同样有单纯的浅薄和盲从!被冠之以另类之后,有多少家庭因此而妻离子散!人们其实并不懂政治。正因为不懂政治,才会对政治产生盲从;也正因为不懂政治,才会认不清其中的凶险!更想不到崇高的政治,会伴随着令人目瞪口呆的结果!运动的一派胜利,带来了全国上下的舆论一律。社会终于没有了一丁点的反对之声,这实在是难得的大好形势了。

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农村的集体化,终于拉开了序幕。农村的集体化,以人民公社化为标志的。为什么取名为“公社”?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来源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巴黎公社”。在我求学阶段的教科书上,对法国的大革命,一直是采用褒义的词汇作记叙的。这样的记叙,确实能让人神往之。但是,史实正确无误地告诉我,从人性的角度上看,法国的大革命及其后建立的“巴黎公社”,确实是摧残人性的一个典型。

“革命”是行动,是一个暴力推翻另一个暴力的行动!教科书强调的是推翻的另一个暴力,却有意掩饰了前一个暴力。其实,就暴力的本身来说,并没有质的不同。为什么前一个暴力是符合社会的道德的,是人道的;而后一个暴力是违反社会道德的,是不人道的呢?时至今日,我终于稍微了解了一些那一段历史,才知道,罗伯斯庇尔时期的执政是一种专制主义的执政,与被推翻的前专制统治并无二致!只是这个专制主义的执政被冠之于“革命”的头衔,对后世的影响当然会是另一种形式了。

德国古典主义哲学家黑格尔说:“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凡是现存的,都是要灭亡的!”这句话含有深刻的哲学底蕴。现实,之所以成为现实,是因为它有成为现实的合理性;现存的之所以要走向灭亡,是因为成为现实的合理性中,同样存在着它的不合理性。这种不合理性终将会导致现存的消亡。

世人在评价旧的东西的时候,总会强调它的不合理性。而忽视它的曾经合理性;在评价新的东西的时候,总会强调它的合理性而忽视它与生俱来的不合理性。这不是世人的短视。而是世人为了迎合政治而做出的“明哲保身”的取舍。

人民公社化的推进,作为一种新事物,世人难免会以一种激情去迎接它。这种激情,催发的是一种虚假的繁荣。这种虚假的繁荣,在内外交困的执政者眼中,是值得欢迎的。这个欢迎的姿态,直接导致了这种虚假繁荣的变本加厉!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段历史,人们已能清晰地看到当年那个时代铸成的失误!但是,身处于那个时代的人,当局者迷哦,谁能认识到其后出现的大灾难呢?

人民公社化之后是大跃进。是大办钢铁!是粮食亩产超万斤!超十万斤!是放卫星!谁将卫星放得高,谁就越荣耀!社会并没有濒临死亡,却像濒临死亡的人一样,出现了不寻常的骚动!出现了回光返照!当荣耀幕天匝地的时候,灾难已是接踵而至!满天的荣耀终于落地,成了一地的鸡毛。

这个大灾难,原先一直说是自然灾害。既然是自然灾害,自然是无人能左右得了的;(……此处略去614字)至少,历史是按照这样的轨迹运行的。“四清”运动开始了!“四清”的提出,据说是针对农村大队一级的“四不清”的。

人民公社化之后,几个高级合作社组成了大队,互助组组成了小队。相应而生的是,县人武部,成了团的建制,人民公社成了营一级建制,大队成了连一级建制,成立了民兵连,小队成了排一级建制,理所当然地成立了民兵排!全民皆兵!和平时是农民,战时便成了兵!这是毛先生的理想管理模式。

(……此处略去544字)

有理论素质的人并不一定能玩得了政治。理论需要墨守陈规。政治却常常别出心裁!这两者怎么可能结合得天衣无缝。让他去当理论秘书应该是不错的,当政治秘书却是害了他!不过,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能成为一个政党的党内理论家是一个殊荣,有这个殊荣的人却不见得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苏联时期的布哈林便成了当时的样板。可惜,后者没有从布哈林的身上吸取教训。这注定了他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

从历史发展的轨迹看,(……此处略去27字)《桃园经验》以“四清”为起点,却跳出了“四清”所划定的圈子。并借此在一定范围内,推行了农村的“三自一包”和“四大自由”。这倒确实是顺应了当时农村的生产力状况的!但是,这却为毛所不喜。

农村经济的渐渐复苏。使刘在党内的威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当时,要求入党的人必须认真阅读刘所写的《论共产党的修养》一书。可以足见刘在党内的地位。但是,这一切,终将成为对权威的挑战。这就奠定了政治动荡的基础了。

(……此处略去497字)

回过头去看当时发生的这一切,确实让人啼笑皆非!似乎人人都在捉弄人,又人人都在被人捉弄。但是,身陷在当时那场政治漩涡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身负着神圣的使命感!很难说得清到底是历史在捉弄人,还是人捉弄了历史!

(……此处略去743字)

思想上失去了理想,就等于精神上失去了依托,就等于肉体失去了灵魂。眼前的这一切,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几十年前,轰轰烈烈的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此处略去164字)

这就是一直在我的头脑中盘旋着的,一直让我挥之不去的思索。这样的一个历史背景,我应该用怎样的文学形式,用什么样的文学手段将它描绘下来呢?我知道,对这一段历史,在文学上已有断断续续的许多作品问世。我希望能有一个全景式的文学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