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炮呢?”
赵瑞的惨叫,撕裂了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他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双手在怀里疯狂摸索,那张胖脸上写满了失去挚爱的痛苦。
“我那么大一门‘天罚’炮呢?三百公斤的玄武重甲也没了!我的天,这折损报告怎么写?这要扣我多少经费!”
“行了赵会计,你那破铜烂铁省省吧。”
秦风撑着地坐起,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像是被人用锤子在脑仁上反复敲打了七天七夜。
“你该庆幸你的小命还在。殉情的感觉怎么样?老顾?”
他扭头看向顾凡,想挤出一个标志性的痞笑,却扯得脸皮生疼。
顾凡没有理他。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裂地境五层的气血在经脉中流淌,真实不虚。但梦境中那裂地境七层的磅礴伟力,那举手投足间碾碎妖兽的掌控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发闷。
另一边,于刚和石磊也已起身。
于刚的身体紧绷,虽然手无寸铁,却摆出了搏杀的姿态,整个人是一张拉满的弓。他的注视死死锁定着祠堂中央,那个白发苍苍的人影。
石磊则沉默地站在顾凡侧后方,庞大的身躯挡住了赵瑞和苏晚晴,构成了一道人肉防线。
“空间结构趋于稳定,我们的生命体征与进入前一致。”
苏晚晴扶了扶鼻梁,冷静地给出结论。
“我们经历了一场强制性的,信息素引导的深度集体梦境。或者说,是一场被设定好的,历史片段的重演。”
重演?
顾凡不这么认为。
北境长城上的绝望,临江城里的杀戮,柳如月和顾渊冰冷的尸体,那份堵在心口的窒息感,太过真实。
六个人的注视,不约而同地,全部汇聚向了祠堂中央。
那个盘膝而坐,呼吸间引动星海生灭的老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到底是谁?”
于刚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
“把我们拖入那种鬼地方,有什么目的?”
老人没有睁眼。
一道苍老、疲惫,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却直接在六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不是鬼地方。”
“那是我的故乡。”
这声音不通过耳朵,直接撼动灵魂。赵瑞吓得一哆嗦,差点又趴回地上。
秦风嗤笑一声,强撑着站起来。
“故乡?好客的故乡人。一上来就给我们安排了一场灭世级别的剧本杀,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死了还不给复活币。你这待客之道,挺别致啊。”
那声音没有理会秦风的嘲讽,径直“看”向顾凡。
“你身负文明之火,当知那并非虚幻。”
“那不是梦。”
“是一段记忆。一段被刻意尘封的,最后的记忆。”
顾凡的身体微微一震。
果然。
“什么意思?”苏晚晴的反应最快,她立刻抓住了关键。
“你的意思是,那个世界,那些人,那些妖兽……都真实存在过?”
“存在过。”
那声音里的疲惫,深重得让整片星海都黯淡了几分。
“在我们那个时代,武道昌盛,人人皆可修炼气血。武者遍地走,蜕凡呐喊兵。超凡可为将,裂地方封王。”
这轻描淡写的话,却让秦风和于刚等人心头巨震。
一个全民超凡的文明?那该是何等鼎盛的黄金时代。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
“‘黑潮’自时空之外而来,无穷无尽,吞噬一切。我们抗争了三千年。”
老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化不开的悲凉。
“武王战死,君侯喋血。北境长城被推平了九次,又重建了九次。我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可还是看不到希望。”
“于是,我,作为那个时代最后一位武王巅峰,启动了禁忌的仪式。”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那片深邃的虚无,再一次笼罩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