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脸白了。
那不是被吓的，是被气的。
他手里的雷球明明灭灭，在这片由蠕动甲壳组成的森林里，渺小得像一粒萤火。
雷暴？
你他妈在逗我？
“你当我是雷公吗？说来就来？”
秦风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我只是个蜕凡境！不是神仙！在这种鬼地方，我上哪给你变个雷暴出来？”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异能者也不是凭空造物。他的雷法，在干燥的环境下威力本就大打折扣。让他搓个电疗丸子已经是极限，制造一场覆盖整个战场的雷暴，那不是异能，那是神迹。
顾凡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双脚已经陷入了流沙之中，一股磅礴的气血之力蓄势待发。
回答？
他不需要回答。
他要的是结果。
周围，那些巨型沙虫已经停止了无意义的嘶吼，它们层层叠叠的环状利齿收缩又张开，散发着腐臭的腥气，如同无数个通往地狱的洞口，开始缓缓向着中心这几个渺小的活物收拢。
包围圈，在缩小。
于刚和石磊背靠着背，一个全身气血凝成重甲，一个手掌虚握，无形的枪意吞吐不定。他们是军人，即便身处绝境，姿态也无可挑剔。但他们紧绷的身体，暴露了内心的绝望。
这仗，没法打。
赵瑞站在顾凡身后，他那双死寂的眼睛扫过漫山遍野的沙虫，身体没有一丝颤抖。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可以。”
一个清冷的女声，划破了绝望的空气。
是苏晚晴。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推了推眼镜，手里的平板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物理模型。
“雷暴的形成需要三个基础条件。一，足够强烈的上升热气流。二，空气中足够的水汽。三，剧烈的电荷分离现象，也就是静电场。”
她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在冷静地分析着气象学原理。
秦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姐，你看看这是哪里？这是沙漠！水汽？我尿都快被烤干了！”
“水汽不是必要条件。”苏晚晴直接打断他，她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关键是静电场。我们可以人造一个。”
她伸出手指，指向脚下的黄沙。
“沙子。无数的沙粒在空气中高速摩擦，会产生极其庞大的静电荷。只要我们能制造一场规模足够大的沙尘暴，就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强大的正负电荷分离区。”
“到那时，整个天空就是一个巨大的电容器。你，”她看向秦风，“就是引爆它的那根导火索。”
办公室里，秦风被顾凡批得体无完肤。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顾凡那句“掌心雷蓄电池”是什么意思。
他的作用，从来都不是自己发电。
而是引导天地间已有的电。
秦风不蠢，他瞬间就明白了苏晚晴的计划。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从荒谬变成了另一种绝望。
“沙尘暴？我们拿什么造？用嘴吹吗？”
“我来。”
顾凡开口，终结了所有争论。
他看向苏晚晴。
“需要多大范围。”
“越大越好，越高越好。必须让沙尘的高度，触及高空中的冷热气流交汇层，才能形成最有效的对流。”苏晚晴的计算速度快到极致，“以我们为中心，半径至少一公里，高度三千米以上。”
一公里。
三千米。
这是要用人力，去撬动整个沙漠。
疯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群人疯了。
顾凡却只是点了点头。
他不再看任何人，身体进一步下沉，直到黄沙没过膝盖。
《镇龙斩妖》功法，毫无保留地运转。
超凡境九层的气血，那股足以媲美裂地境门槛的恐怖力量，不再凝聚于拳脚。
而是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他的双腿，疯狂地灌入脚下这片死寂的沙海。
轰。
一声无形的闷响，从地心深处传来。
以顾凡为圆心，地面上的黄沙，开始震动。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由内而外地，被气血引动活了过来。
它们开始旋转。
起初，只是一个围绕着顾凡脚边的小小气旋。
下一秒。
气旋猛然扩大！
黄沙被一股无形巨力从地面掀起，卷向天空。
十米，百米，千米！
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型沙柱，拔地而起！
狂风呼啸，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