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中心，地下五层，独立休息室。
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顾凡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开灯。黑暗中，他自己的身体，就是唯一的光源。超凡境九层的气血，如同沉寂火山下的岩浆，缓慢而有力地流淌，散发着灼人的温度。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苏晚晴的推论很完美，那个所谓的“未来”已经是个量子幽灵，不值一提。
但那个“天”，那个“妖兽皇”，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他自己体内，这团随着气血流动的【火种】，他现在觉得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隐患。
它不属于自己。
从那个诡异的档案室回来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这东西就像一个安装在他身体里的后门程序，对方随时可以上线观光，甚至……接管后台。
这不能忍。
他必须把它弄出来。
哪怕没有了它，修炼速度会变慢，哪怕会失去“破译”功法的能力，他也在所不惜。
自己的命，必须完完全全攥在自己手里。
主意已定，顾凡不再犹豫。
他沉下心神，调动起体内全部的气血之力。超凡境九层的力量，在他经脉中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摧枯拉朽的洪流。
目标，丹田气海中央，那团与他的气血完美交融的黑色液体。
冲！
气血洪流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那团黑色液体狠狠抓去，试图将它从自己的气血之海中强行剥离，然后顺着经脉排出体外。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顾凡的计划彻底落空。
那团液体状的【火种】，在他气血大手触及的前一瞬，忽然灵巧地一晃，像一条受惊的泥鳅，瞬间滑开。
扑了个空。
顾凡不信邪，再次调动气血，从四面八方进行合围，试图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但没用。
那团黑色的液体展现出了与它神秘高冷形象完全不符的机动性。它在顾凡宽阔的经脉里上蹿下跳，左冲右突。每一次，都能在他的气血包围圈合拢之前，找到最薄弱的那个点，一溜烟钻出去。
它甚至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围着顾凡的气血洪流绕圈。
这他妈……
它有自己的意识？
它是活的？
这个认知让顾凡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不可能做出如此精准的规避动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量排斥反应了。
这是智慧。
或者说，是本能。
十几分钟后，顾凡停了下来。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见汗。体内气血消耗了近三成，结果连那玩意的边都没摸到。
妈的，AK端出来了，结果对面是个会蛇皮走位的幽灵。这怎么打？
强攻，已经宣告失败。
顾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硬来不行，那就只能用脑子。
他回想【火种】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行为。
第一次，是在启明中心的资料馆。在他用海量古籍知识构建通往超凡境的道路，却陷入瓶颈时，【火种】主动现身，帮他补完了最后的拼图，推演出了《镇龙斩妖》。
它对“创造”新功法，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
第二次，就是刚刚。自己试图用气血围剿它时，它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和规避。
它趋利避害。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顾凡脑中迅速成型。
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你想当老师？想当创世神？
行。
我给你搭个台子，请你上台唱戏。
顾凡重新盘腿坐好。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血，闭上双眼，整个人进入一种古井无波的入定状态。
他不再去管那团在经脉里悠哉游哉的黑色液体。
他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
他开始“思考”。
思考苏晚晴提出的那个疯狂的构想。
武道与异能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