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尊者。
言澜上前一步,虽然同为高阶修士,但他毕竟只是刚晋升真仙不久,且主要负责开拓,论资历和实权远不如这位老牌尊者。
“言澜,见过尊者。”言澜微微拱手。
“嗯。”枯木尊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并未在言澜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贪婪地扫视着下方那连绵起伏的山脉,以及空气中那股虽然驳杂但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地气。
“这就是九天十地吗……”枯木伸出干枯的手指,在虚空中抓了一把,深吸一口气,“虽然规则乱了点,但这股子‘生’的味道,真是让人怀念啊。若是能把这片天地的生机全部抽取,老夫的枯荣法相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听到这话,下方的本土弟子们只觉得脊背发凉。这老家伙,竟然想把整个世界都吃了吗?
“尊者说笑了。”言澜不动声色地挡了一句,“此地乃是宗门未来的重要据点,还是以教化为主。”
“教化?”枯木嗤笑一声,“一群蛮夷之地的蝼蚁,有什么好教化的?不过既然宗门有令,老夫也就走个过场。”
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听说你们招了一批本地的苗子?拉出来给老夫瞧瞧。”
“是。”流烟天仙连忙应声,转身对着演武场方向打了个手势。
早就准备好的沈渊收到信号,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着身后那群列队整齐的本土弟子喊道:“全体都有!起势!”
“哈!”
数百名本土弟子齐声大喝,同时拔剑。
没有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精妙配合,也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剑意。这群弟子就像是一群只会用蛮力的樵夫,动作虽然整齐,但每一剑刺出都显得有些僵硬、呆板,纯粹是在靠肉身力量挥动法器。
就连平时最机灵的秦殊,此刻也满头大汗,眼神呆滞地跟着节奏比划,看起来就像个刚学会拿剑的傻小子。
枯木尊者站在战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出“广播体操”。
原本期待能在这些土着身上发现什么特殊血脉或者变异灵根的他,眼中的精光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轻蔑。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化成果’?”枯木转头看向言澜,语气中带着讥讽,“根骨倒是尚可,一个个长得挺结实。但这灵性……啧啧,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连最基础的灵力共振都做不到,只会用蛮力。”
流烟天仙脸色有些难看。她明明教的是剑阵,怎么这群家伙演练起来跟砍柴一样?
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枯木尊者继续说道:“不过嘛,这种笨也有笨的好处。”
枯木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这种人,虽修不成大道,但胜在皮糙肉厚,又听话。若是送去仙域的灵石矿场当矿奴,或者是给炼器师当试药的肉盾,倒是把好手。”
听到“矿奴”二字,下方的本土弟子们心中一颤,握剑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们拼了命地修炼,想要改变命运,结果在这些上界大人物眼里,他们依旧只是比凡人稍微好用一点的工具。
这一刻,林玄之前植入的那颗“反抗火种”,在屈辱的浇灌下,悄然生根发芽。
“尊者英明。”沈渊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他缩在队伍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将一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就像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他一脸谄媚地抬头看着枯木,“这群小子确实笨了点,也就有一把力气。不过他们都很老实,只要给口饭吃,什么活都肯干。”
枯木瞥了沈渊一眼。
在那一瞬间,林玄感觉一股阴冷的视线扫过了自己的神魂。但他早有准备,将那个伪造的“破碎魂核”再次展示了出来。
“哼,一个废人。”枯木收回目光,显然对沈渊这个满身死气、神魂残缺的客卿没有任何兴趣,“也就配管管这些朽木了。”
“是是是,小的也就是个看大门的。”沈渊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
枯木失去了继续观看的兴致。
“行了,散了吧。”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言澜,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地脉核心。比起这些废物,我对这片天地的本源更感兴趣。”
“尊者请。”言澜侧身引路。
随着那架奢华的战车轰隆隆地驶向青岚峰后山,压在众人头顶的那股威压终于消散。
演武场上,本土弟子们垂下手中的剑,一个个面色苍白,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矿奴……我们只是矿奴吗?”秦殊咬着牙,声音有些发抖。
“不想当矿奴,就给我把刚才那股子恨劲儿记住。”
沈渊直起腰,脸上那副谄媚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冰冷。他看着枯木尊者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幽蓝的数据流。
“今天他视你们为朽木,明天,你们就是刺穿他心脏的荆棘。”
“都听好了!”沈渊转身,目光扫过这群年轻的脸庞,“从明天开始,训练量加倍。谁要是敢喊一声累,我就把他打包送给那个老枯树去当肥料!”
“是!”
这一次的回答,不再是为了应付检查的敷衍,而是带着一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怒吼。
林玄在内宇宙中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枯木尊者这一趟来得好啊。不仅帮自己隐藏了这批好苗子,还亲手给他们加上了一层名为“仇恨”的最强BUFF。
“接下来,该去看看那位尊者对地脉核心做了什么手脚了。”
林玄闭上眼,意识顺着早已铺设好的“念尘”网络,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青岚峰后山。在那里,那个被赵凌霄带回来的“核心傀儡”,正静静地躺在阵法中枢里,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