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人竟然立马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至于最初那几个带头闹事的泼皮,早已被衙役们赶出了队伍,只能远远看着别人凭力气换粮食,懊悔不已。
被赶出队伍的其中一个泼皮见求告无门,脸色骤然扭曲,恶狠狠地瞪着衙役和登记桌前的简氏,猛地放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是饿死了,做鬼也先拖你白家上路!”
白长宇听见这话,眼神一冷,当即松开了牵制伊勒的绳子。那团黑影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直奔那泼皮后脖颈,狠狠一口咬下,带起一滩血肉后,又迅速退回白长宇身边。
泼皮惨叫着倒在地上,挣扎片刻后声音渐弱。白长宇这才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家两只狗,你们知道为啥它的拴狗绳,比里头锁着的那只的细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人群,一字一句道:“因为伊勒还能留你一命。可巴勒要是出来,只咬喉咙——迄今为止,被它咬过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胆战心惊,连李五爷都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盯着那眼前这只毛色油亮、眼神凶悍的獒犬,满脸惊异。
安佩兰瞧出他的好奇,便上前解释道:“这俩是蒙古犬和獒犬的串种,性子烈得很,护主也厉害。上次瓦刺人突袭,多亏了它们,拼着命拦了一阵子,要不我们真等不到官府的人来救援。”
李五爷也想起了那次瓦刺人的来袭的事,想起收尸的时候,至少有三人的喉咙是咬开的,死状惨烈。便对这两只狗啧啧称奇:“倒是厉害的。”
被伊勒咬中后脖颈的那泼皮,此刻早已没了方才放狠话的嚣张,裤裆湿了一大片,尿水顺着裤腿往下淌。他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方才不过是逞一时嘴瘾,哪有什么真本事?这会儿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流血的后脖颈,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那狼狈模样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其余几个先前跟着起哄闹事的人,见白家不仅有衙役帮忙镇场,还有这般凶悍的猛犬做依仗,哪里还敢停留?一个个脸色煞白,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远处跑开,生怕慢一步就落得和那泼皮一样的下场。
经此一事,剩下的遍户们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人人低着头专注干活,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整个工地只剩下工具碰撞的声响与此起彼伏的号子声,秩序比先前更显井然。
安佩兰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拉着李五爷往二层平台走去,走到高处后,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人群边缘的方向,低声问道:“五爷,您瞧那边——那不是李德闵家的庶女李凌薇么?她咋如今是这个模样了?”
李五爷捏着花白的胡须,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这女子啊,不是个善茬。”
顿了顿解释道:“当初她没敢走远,就去大水井那边找了个遍户求庇护。乱世里哪有白得的好处?那庇护的代价,自然是把自己折进去了。
为了活下去,李凌薇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那遍户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泼皮,新鲜劲一过,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天暖登记了徭役,也把她带着一起去了,专挑最累最重的活让她干,就为了多换些粮食,给她的口粮却少得可怜,勉强吊着口气。”
“今年夏日最干旱的时候,官田浇水要去远处的水库取水。那李凌薇跟着那混混去打水,趁他低头弯腰舀水的功夫,抄起旁边的扁担就把人敲晕了,直接推到水库里淹死了。
这事是周围人私下传出来的,可那混混本就没亲没故的,没苦主来告官,咱们这些边境官差也懒得深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她就接手了那混混的窝棚,一直待到现在。估摸着是窝棚里存粮吃光了,才辗转到你这儿来寻活讨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