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云层低垂,寒风呼啸着掠过清风关,扬起漫天尘土。城门口,一场关乎两国命运的交接正在紧张进行。
辽国使臣萧相身着玄色织锦官袍,衣摆处暗绣云纹,乌纱幞头压得极低,将眉眼隐在阴影里。他双手捧着朱漆木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四周。在他身旁,徐国公一袭石青盘金蟒纹补服,蟒纹在阴沉天色下泛着冷光,两人并肩而立时,官袍下摆被寒风掀起,露出内里绣着辽国图腾的衣摆边角。
他们身后是五十多个身披甲胄的精卫带着十匹骆驼与八辆马车,骆驼身上挂分别挂着两个沉重的箱子,马车的深榆木车轮碾过表层积雪,陷入下方半融的泥地,随着轱辘转动,粘稠的黑泥被翻搅上来,与残雪混合成斑驳的污渍。在身后拖出两道深嵌的车轮印记——黢黑的泥痕蜿蜒如蛇,与两侧皑皑白雪形成刺目对比。
更远一些,同样站着身披玄甲胄的齐国精卫,他们手拿长枪站成两排,将关口到城门口开辟出一道笔直的通道。
齐国这边,裴尚书与钱尚书立于城门石阶之上,玄色官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同样双手捧着文书,面容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辽国众人。
在他们身后,被扣押许久的三皇子身形略显憔悴,但脸色红润,蟒袍上并无脏污,而安王脸色苍白,一边袖子空荡荡的被寒风吹起,他他眼神阴鸷,不复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镣铐束缚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在众人面前略显狼狈。
裴尚书拂袖笑出声,袍角扫过阶前残雪:萧相您瞧——他指尖轻叩石阶,正对着三皇子束发的玉冠,贵国三皇子在敝国吃穿用度可从未短过,这月余养得面白唇红,瞧这锦袍都快绷开线了,倒比在边境遇见时丰润不少呢!”
萧相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人群,当看到三皇子那张虽带风霜却完好无损的面容时,紧绷的肩背骤然垮下。
他死死攥着文书的指节泛白,直到确认对方额角那颗熟悉的朱砂痣仍在,才长吁出一口白雾——“好在三皇子无碍,他也不负陛下重托”
萧相屈肘将朱漆木匣往前推送,裴大人,这是与三皇子交换的割让燕城、乡城、东城与斜阳城的舆图文书,还有五万匹战马的交割契书。”他指了指身后,“这后面装的是十五万两黄金……”
萧相旁边的徐国公也急忙上前,只一夜之间,他两边的鬓发已从灰黑色变成了灰白色。他手上也举了一个朱漆木匣,里面放着一个文书,一个契书。“裴大人,这是赎回安王割让的城池与舆图文书,与五千匹精壮战马的契书,剩余的十万两黄金在后面的车队之中。”
裴尚书袖袍一扬,先将萧相的木匣递给户部钱尚书。
老钱,仔细瞧瞧。”钱尚书接过木匣,仔细查验文书内容和印章,和马匹契书。待两匣子里的文书与契办查验完毕,他微微点头。
钱尚书看向萧相与徐国公,指了指骆驼队与车队道,“不介意我等派人打开箱子里面的黄金查验一下吧,毕竟谁的手下没有几个蛀虫呢?检查好了,我等回去也有交待是不?”
他这句话虽是询问,实则通知。话音一落,就看到路两旁的侍卫把骆驼身上的箱子与马车厢上的箱子纷纷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