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这是一个对她那份无私的、不计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家人的本能，最纯粹、最直接的考验。小姑娘看着画面中姐姐那清冷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小手，按向了那个按钮。
……
最后，聚光灯，打在了林默的身上。
整个黑暗的空间，仿佛只剩下他这一个舞台。
“剧场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好奇与兴奋，直接对他说道：“现在，轮到我们的明星了！我们的‘规则破坏者’！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好戏！”
林默面前的控制台，屏幕亮起。
上面没有复杂的选项，只有两幅并列的、清晰的实时影像。
左边的影像里，是顾知夏。
右边的影像里，是顾念秋。
“你面前有两个按钮，林默。”剧场主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官，“一个，拯救顾知夏。另一个，拯救顾念秋。”
“你没有拯救的那一个，将会被……嗯，怎么说才比较有戏剧效果呢？对了，‘从演员表中移除’。”
“选吧，我的主角。是选择你最强的剑，还是选择你最暖的炉火？无论你怎么选，这都将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悲剧！取悦我！”
这是一个经典的、残酷的、必输的电车难题。
林默的“双核”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负荷运转。
他的人性一面，感受到了足以压垮山脉的巨大压力。那两个女孩的身影，一个冷艳如冰，一个温暖如阳，都是他在这末世之中，绝不想失去的、最重要的“故事”组成部分。冷汗，从他的额角渗出。
然而，他大脑的另一半，那属于“窃语者”的、充满了逻辑与代码的黑暗领域，却以一种绝对冰冷的视角，看穿了这华丽幻象背后的原始代码。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构成这个游戏的一行行“if\/then”语句。
他看到了代表着每个队友的玩家Id。
他看到了“惩罚”和“增益”背后那冰冷的数值变量。
他没有像剧场主预期的那样，陷入痛苦的挣扎，也没有绝望地去按任何一个按钮。
相反，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控制台，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是人类的冰冷与合成逻辑的奇怪混合体，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黑暗之中。
“询问。”
“‘无效输入’的定义惩罚是什么？”
“在规定时间内未做出选择的‘超时协议’是什么？”
“你为这场游戏，编写了非常详尽的规则。你定义了行动A和行动b的结果，但你……没有定义在规定时间内‘无行动’的结果。”
“你的游戏，有漏洞，剧场主。”
林默本质上，是在用逻辑“攻击”这个游戏的进程。他没有试图去打破规则，而是找到了规则的空白地带，一个致命的逻辑漏洞。
“剧场主”那无处不在的声音，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秒。
然后，一阵雷鸣般的、发自真心的、充满了无上喜悦的掌声，轰然爆发！
“太壮观了！壮观！！”剧场主的声音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你没有扮演我给你的角色……你居然……你居然试图调试我的剧本！！”
“本局，平手！平手！哈哈哈哈！！”
“哦，这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太多了！比我导过的任何一出戏，都要有趣！”
“让我们准备第二幕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话音落下，林默脚下的平台瞬间消失。失重感传来，下一秒，他和其他人一起，重新出现在了那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之上。
团队，重聚了。
但第一幕游戏所残留的恐惧、猜疑，以及那种被肆意玩弄的屈辱感，依旧如同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在他们之间。